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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中国在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她的发展足以令许多国家羡慕。由五洲传播出版社出版的《大若天下》一书,最早以法文出版,后来又分别以中、英、阿、西、俄、日和德文出版。书出版后,时间又过去了几年,我仍然生活在中国,中国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对一个用那么短的时间取得了那么大成就的国家,我们充满了乐观。如今,这种乐观是很多发达国家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
山西之行
山西是另外一个我多次前往的省份,其中两次是与二百多名北京志愿者一起去黄河河畔为那些光秃秃的山岭植树造林。我们受到英雄般的鼓乐欢迎。然而,与当地劳动者的工作相比,我们的贡献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他们事先已经替我们挖好了土坑,我们只需把已经放在旁边的小树栽下去就行了。而且,看到那壮丽的风光,我们的劳累顿时踪影全无。那印在50元人民币上的壶口瀑布是那样壮观!我耳际仿佛仍然回荡着它那震耳欲聋的呼啸,皮肤上仿佛还留着它溅起的夹杂着泥沙的水星。
还有一次,我到平遥休了几天假。一个长长的周末就足够了。火车从北京出发,第二天清晨就把我们带到这座山西中部的小城。在那里,很容易找到价钱合理的旅店。你无须花很多钱,就可以品尝到著名的“平遥牛肉”,以及各种面食,它们那诸如“栲栳栳”之类的好玩的名称,不仅可以填饱你的肚子,还会给你带来很多遐想。
平遥城的城墙建于明朝,至今保存完好,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定为世界遗产。在平遥街头散步,与那些在自家门前做着各种手工活——剪纸或刺绣——的人聊天,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如果你在那里留步,欣赏那些古老的建筑,人们就会热情地邀请你参观他们那高大的房屋和种满各种树木花草的宽敞的院子,房子外面挂满了一串串需要晾晒的红辣椒。
中国最早的银票是于1821年在这座当年的富人城市平遥首先发行的。这座保留着古城风貌的小城是很值得一看的。
骑自行车或三轮车很容易抵达距那里仅8~10公里的祁县,著名电影导演张艺谋正是在那里拍摄了他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导游会给你讲述这座当年由一家人居住的庞大的院落群的历史。
然后,你还可以乘坐大轿车或小公共汽车去太原,如果时间允许,还可以去五大佛教圣地之一的五台山。公路两边,那因季节而异的葱绿或金黄的树木,嫩绿或金黄的庄稼,与远处的群山一起,构成一幅壮丽的图画。
我第一次去山西的时候,没有料到会看到这么多旖旎的风光!应当说,山西是中国的奇迹之一。
宁夏——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自治区
宁夏回族自治区是我丈夫的故乡,所以我们经常去那里。几年前,不仅外国人,就连中国人面对一张地图,也说不清宁夏在哪里。后来,政府开始为宁夏做广告,因此,旅游业已成为那里最主要的产业。不过,最近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现象,对那些美食家来说,宁夏是个美食旅行的好去处。那里的羊肉比北京的要好吃得多,位于自治区中心的固原的羊肉更好。很多人因为羊肉的膻味而不肯品尝它,但我可以告诉你,固原羊肉绝对没有任何难闻的气味。而且,在固原,人们给我们吃的都是只有40天至50天的小羊肉,用各种方法烧制:烤羊肉、酱羊肉、炖羊肉,切成薄片,或者带有骨头。
我发现这个并不发达的自治区有很多收藏丰富的大博物馆,感到十分惊奇。宁夏首府银川的博物馆里收藏着受国家保护的珍贵的西夏文物,其中大部分都是保存完好的真品:陶瓷、小型泥土人物雕像和佛教唐卡等。世界上最小的《古兰经》(3 厘米)也收藏在这里。人们在那里可以看到3万年前的带角的牛颅骨化石,还有贺兰山地区的游牧民族给我们留下的很多雕刻,上面记载了他们游牧生活的场景。最大的雕刻作品约有1米至1.5米。这些丰富的彩雕作品告诉我们,至少在6000年前,就有人在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之一的宁夏生活。
西夏王朝有很多特别的神话人物,被刻在柱子的底部,酷似野兽,眼球突出,乳房很大而且下垂,人们迄今尚不知道它们的含义。
宁夏也有许多让你消遣娱乐的去处,其中最好玩的地方是距自治区首府银川西北56公里、位于大漠之中的沙湖。湖水被沙丘环绕,人们可以赤脚在沙丘上行走。在那里,有很多可供游客选择的娱乐活动——骑着骆驼散步,坐着滑车从沙丘顶上滑下来,乘坐缆车上沙丘,手拉带滑轮的绳索腾空越过山谷,用降落伞滑翔,打沙地篮球,开越野车,等等。
宁夏在腾格里沙漠东南端开展了改造沙坡头沙漠的奇迹工程,这项工程被列为世界500个重大环保工程之一。当你看到那绿油油的果园时,你很难想象那里曾经是一片不毛的沙漠。大漠上还种植了草药和葡萄,用法国和意大利的酿酒手段酿制出上佳的葡萄酒,因产量有限,在当地才能买到。
世界屋脊
很久以来,我就向往着那神奇而又神秘的西藏,直到1994年,我的西藏之旅才终于成行。就连那“高原反应”我也想体会一下。我们于8月4日在拉萨降落时,这座海拔3600米的高原城市的风还很凉爽。开始时,我们觉得自己就像穿着松糕鞋,像登月的宇航员似的行走着。之后,我们就不再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了,只是头有点压迫感。最重要的是,第一天要好好休息,活動要慢。
我丈夫曾多次在西藏长住,他的感受与我完全不同。他是乘坐卡车从成都或者乘坐长途汽车从格尔木出发,一路上慢慢适应了高纬度的气候。而且,汽车还经常抛锚,他们必须下来推车。稍微用点气力,就会让人气喘吁吁,心脏仿佛都要炸开了似的。
我终于亲眼看到了西藏那飘着小朵雪白云彩的湛蓝天空。每天直到下午4点都是阳光灿烂,然后,天空会非常准时地突然阴了起来,一场暴风雨刹那间从天而降。到下午6点,又变得晴空万里。
西藏人穿衣服的方式总是让我感到惊奇,不论严冬还是酷暑,他们总是身穿一件羊皮袍子,系着一条宽宽的毛线腰带,只把一只胳膊伸进袖子里,腾出另外一只胳膊,以便于劳动。这身打扮,夏天不会让他们流汗,冬天也不会让他们感到寒冷,就连那些身穿酒红色长袍的和尚也总是露着一只胳膊。
妇女身穿一条长裙,结婚的女子外面再加上一条用三幅鲜艳横条彩带做的围裙,身上戴着几公斤重的首饰:几条银制、铜制或金制项链,上面装饰着珊瑚、玛瑙、绿松石或其他只有西藏才有的漂亮宝石。她们的耳垂被重重的耳环拉得老长,有些人的耳孔大得足以插进一支喝饮料的吸管。
很少有外国人知道,西藏人是由好几个族群组成的:康巴族、安多族和拉萨人。还有另外一些少数民族也生活在西藏,主要是信奉穆斯林的回族和撒拉族。来自四川的康巴男子那高大的身材和神气的步履给我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他们的头发很长,里面夹杂着黑色或红色的毛线发辫、缀着流苏,盘在头上。
妇女身材浑圆,但不肥胖,男子一般身材匀称,皮肤因为炽热的阳光和高原的风变得黝黑。他们总是直视着你,那坦诚的笑声会穿透你的心扉。藏人非常外向,说话声音很大。他们喜欢笑,喜欢唱歌,夜里玩到很晚。
我在西藏度过的那些日子,好像无时无刻不在与大自然亲密交融。我坐在草地上,在本子上记录着我的感想,看着那些约有40厘米长的红色鱼儿在水池里游动。一只蜻蜓落在我的笔记本上。我觉得每一棵植物都在看着我,向我致意;每个石子也都有生命;牦牛大概是因为它们的独特而吸引我,那些狗则以其数量之多而引人注目。多么美好的地方啊!离天空那么近,让人思想集中,引发冥想。
藏人尊重动物的生命,不论是何种动物,这就是为什么在拉萨能看到那么多的野狗。每天都有人喂它们。如果一只苍蝇闯进谁家,人们只是让它出去;如果它掉进水里,爪子朝天,人们就把它救活。就连老鼠也与人和谐共处。
对我而言,我知道在西藏会看到很多汉人。在迁徙的季节里,汉人的数量可以达到西藏人口的10%以上。藏族人不善于经商。而在临近的四川省,失业者很多;于是,四川人就抓住这个机会——几乎所有的餐馆都是四川人开的;农民到拉萨来出售他们种的蔬菜。这些季节工会乘坐最后一辆旅游车离开拉萨。
世界上能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的人因为没有欲望而感到幸福,这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他们因此而不知道什么叫幻想破灭或者失望。如果我们非要给予他们并不想要的东西,这究竟是我们的义务,还是一种侵犯呢?这也是那些外国新教徒应当思考的问题。西藏现在很时髦,人们对世界的这个角落非常感兴趣,可是,人们并不知道那里所发生的一切。那些来西藏走马观花的记者们的报道,难道仅仅因为符合普遍的偏见而价值连城吗?
我和我丈夫在西藏和北京有很多藏族朋友,也有很多汉族藏学家和社会学家朋友,都是很有学问、很开放的人,其中有一位是在拉萨生活与工作的来自山西的画家。几年前,他获得一笔奖学金,可以去德国学习半年。但他到欧洲一个月就放弃了一切返回中国,因为他怀念他的西藏。
拉萨的城市建设也像其他地方一样,为了发展的需要而牺牲了一些东西。这里要保护,那里则要拆毁。没有别的办法。不过,从布达拉山顶朝拉萨北部的住宅区望去,当你想到30年前那里还是一片沼泽地时,你一定会感到非常欣慰。比起中国内地的塔楼来,藏人更喜欢一家一户的平顶房屋。总的来说,只有那些行政机构、企业、饭店和大型超市设在高楼里,80%的西藏人则自己盖房子。每次走进一个西藏人的家,不管是在加拿大、在四川、在云南还是在西藏,让我感到惊讶的都是房子的宽敞!这足以让很多汉人嫉妒,尤其是那些城里人。
西藏的发展是迅速、持久和巨大的,作为新产业,那里的旅游业前途无量。
(作者是作家、翻译,曾在《北京周报》担任法文专家。所选内容经过本刊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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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谭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