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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嫁给了不爱的人,一个是娶了不该娶的人,一个是爱上了娶不到的人,三人就此演绎出了一起离奇命案。2010年8月13日,经过最高人民法院核准,辽宁省朝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将犯故意杀人罪的葛波执行了死刑,为这起命案画上了句号。
新郎连遭凶杀,终被剧毒索命
2008年9月20日,辽宁省喀左县中蒙医院住进了一位骑摩托车摔伤头部的危重病人,后经抢救,病情明显好转,脱离了生命危险。
伤者是喀左县公营子镇金禾粉末厂车间主任李亮,几天来一直由他的父母和妻子王美丽轮流看护。
9月25日清晨四五点钟,正是住院部最为安静的时候,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在这时,病房里进来一位护士给李亮换滴流瓶,从该护士外形上看像是男人,但从护士服领口那儿看出,里面穿的却是女衣,因其戴着护士帽和口罩,看不到面部和头发,是男是女,难以判定。有护士在,李亮的母亲张淑凤放心地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后,她见到这个护士把刚刚换下去的滴流瓶又换了回来,然后匆匆地走了,这接连的怪事不禁让她有些疑惑。
还没容张淑凤多想,李亮的表情突然发生变化,两眼血红,痛苦地喊了一声:“妈,我胳膊太疼了。”接着双腿像弹簧似的一下子弹到空中,接着又掉落下来,砸得病床“哐”的一声。张淑凤吓坏了,大声地喊着“快来救命呀!”跑了出去。同室的病友也被这恐惧的一幕惊呆了。听到呼救声,值班医生急忙跑了过来。此时的李亮已是两眼上翻,胳膊紫黑,全身呈现紫红色,四肢抽搐不止,几分钟后就停止了呼吸。
李亮经紧急抢救无效,6时许就被宣告死亡。听到这一噩耗,张淑凤当场昏死过去。李亮是她唯一的儿子,还是刚结婚不久的新婚郎。
李亮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院方感到十分蹊跷,醒过来的张淑凤认为是医院用错药了,她要为儿子讨个说法,于是拨打了“110”报警。
公安人员到来后,对现场进行了勘查,提取了滴流瓶并对药液进行了检验。检验的结果让人大为震惊。滴液中竟然有剧毒氰化钾成份。得知这一结果,张淑凤明白凶手一定是那个陌生的护士,她对自己的疏忽顿足捶胸,悔恨不已。
氰化钾在当地是炼金子用的,有剧毒,用它毒狗的话,狗走不出三步就会毙命,它的毒性比眼镜蛇的毒液要高出几十倍。把它直接滴进人的身体里,必死无疑。
公安机关以涉嫌故意杀人罪立案,换药的护士被列为犯罪嫌疑人。此案惊动了省公安厅,成了省厅督办的必破案件。
警方调出医院的监控录像,发现一楼的监控画面上的确有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白帽和白口罩的护士,鬼鬼祟祟地从大门那儿走了进来并直接上了楼梯。在三楼的监控画面上,此人先后两次进了李亮的病房,然后用袖子遮着脸走了。经医院人员辨认,此人并不是医院的护士,李亮的家人也都不认得这个人。那么这个护士是谁呢?警方开展了缜密的侦查。
“是什么人一定要置儿子于死地,儿子头部的摔伤也是这个人干的?难道第一次杀人不成,又追杀到了医院吗?”张淑凤本来就对儿子的伤感到奇怪,她越想越可疑,越想越可怕,便把心中的疑惑向警方提了出来。原来,李亮醒过来后,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摔伤的,只记得自己骑摩托车上班,在路上与一个男的说了几句话,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他的伤一处在后脑,一处在太阳穴。伤的面积不大,但骨头都碎了,不像是摔的,从伤的部位看,都是致命的地方,像是刻意选择的。警方对其伤情进行了法医鉴定。结论正如先前所怀疑的那样,李亮的头部伤系他人用钝器打击所至。很明显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公安机关决定对两案并案侦查。
新娘疑点凸显,警方48小时破案
是仇杀,还是情杀呢?李亮结婚才三个多月,小两口新婚燕尔,情杀的可能性似乎很小。杀手作案手段如此恶毒,所以警方首先考虑的是仇杀。
警方对李亮的父母及妻子进行了解,李亮的父母说他们为人友善,没有与任何人结过仇。但王美丽说,她丈夫平时说话冲,容易得罪人,前段时间还开除了车间的几个工人。
即使把他人饭碗给砸了,也不至于产生这么大的仇,但警方办案十分缜密,不放过任何线索,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进行调查,结果排除了被开除工人作案的可能。之后,警方把侦查的方向转移到情杀方面。
在这个过程中,王美丽的疑点凸现出来。一是在监控录像中见到那个护士时,她欲言又止,似乎认识。二是从李亮老姑那儿,了解到王美丽与她厂里的一个男人关系暧昧。
于是警方围绕王美丽展开了调查,在调取其手机通话记录时,发现了重要线索。婚后王美丽与同一个手机号联系的次数达80余次,尤其是在李亮受伤期间联系得更加频繁。通过询问,王美丽才说出该电话是她厂里的同事葛波的。
公安机关立即找到飞马铸造厂的一位赵科长,请其对监控录像中的护士进行仔细辨认。赵科长看过录像后,肯定地说:“就是我们厂的葛波,没错,尤其是他抬头那一下,就是他的脸。”至此,警方将葛波列为犯罪嫌疑人,并立即组织抓捕,距案发仅仅48小时,就将逃至朝阳市的葛波抓获。
归案后的葛波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他清楚自己行为的后果,竟然毫无悔意。公安人员问:“你这么做值吗?”葛波平静地反问道:“你说做什么事值,什么事不值?”那么,他为什么与李亮不共戴天,一定要除之而后快呢?难道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
门不当户不对,有情人难成眷属
原来,葛波平日是个讲义气,性格豪爽,办事能力强,很受工友们喜欢的人。而王美丽是厂里的质检员,她漂亮,为人随和大方,在厂里人缘很好,很受年轻小伙们的喜欢。
葛波对王美丽心仪已久,王美丽也对葛波很有好感,2007年年初,经王美丽的师傅介绍,两人开始了恋爱。他们的感情发展得飞快,不久两人就海誓山盟,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
然而,他们的恋情遇到了王家的强烈反对。王美丽父母择女婿的观点是门当户对,家庭富裕,工作稳定,收入丰厚的大学生。这些葛波一条都不具备,他们怎么能接受呢?就這样,两人的事就一直被拖着。
一次,王美丽背着家里跟葛波去见未来的公公婆婆。结果被那情景吓着了,她从没到过这么穷的山沟,从没见过这么穷的人家。破旧的房子,败落的院墙,房顶和院墙上长着茅草,一派凄惨景色。年逾六十的葛波老爹老妈拄着拐杖从房子里迎了出来,老爹右眼还有些残疾,那场景让王美丽实在难忘。葛波是一名普通工人,月工资仅一千多元,家庭负担这么重,嫁给这样的人,将来怎么生活呢?
过去,因心有所属,王美丽对亲戚朋友为她介绍的对象一概拒绝,但是去了葛波家后,她的态度松动了。
2007年末,经二伯的介绍,王美丽认识了在金禾粉末厂的李亮。李亮是东北财经大学的高才生,年纪轻轻就是车间主任了,是厂里的中层干部,很有发展前途,月工资三四千元,而且没有家庭负担,这些让王美丽心动不已。而李亮则被王美丽的美貌所打动,一见钟情。就这样,两人开始了恋爱。
对于王美丽的背叛,葛波把痛苦深深地埋在了心里,当王美丽提出分手时,从不流泪的他流泪了。但他没有抱怨,而是送给了王美丽衷心的祝福:“如果放弃能让你幸福,我宁愿选择放弃。”王美丽为葛波的宽阔胸怀所感动,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这天,两人在歌厅里喝着惆怅的酒,唱着告别的歌,然后在一个旅馆里度过了疯狂的一夜。
2008年5月29日,王美丽与李亮结婚了,庆典非常隆重。葛波在庆典的酒桌上,大醉了一场。
老公、情人她都要,竟不知怀了谁的孩
新婚之夜,当客人散去后,偌大的新房里只剩下了新郎和新娘。李亮深情款款地为他的新娘宽衣解带……
一阵疯狂过后,他们的幸福时光就结束了。李亮发现新娘不是处女,而且没给他任何解释。李亮是一个传统的男人,他不能容忍把贞操交给了别人的女人做自己的老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离婚,第二天,就把想法跟父母说了。
婚姻不是儿戏,怎么说离就离呢?李亮的父母都不同意。李亮本人也觉得刚结婚就离婚,让亲朋好友们笑话,就把这事暂时放下了。
于是,在蜜月中,李亮跟王美丽打起了冷战,常以单位加班为借口不回家,让王美丽独守空房。偶尔回家,也会因一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与王美丽闹矛盾。王美丽知道丈夫心里的疙瘩是啥,可她不想离婚,李亮与葛波比起来,她更爱的是后者,但嫁给前者让她在外人面前很风光。
葛波与王美丽同在一个厂里,因工作关系,天天要见面。王美丽性格外向,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所以只要王美丽心情不快,总会得到葛波细心的关怀,她也乐于找葛波倾诉,李亮与王美丽吵架越多,王美丽与葛波走得就越近。不久,两人的关系又出轨了。
葛波由过去王美丽的恋人变成了现在的情人。对王美丽来说,葛波满足了其感情上的需要,李亮满足了其物质上的需要,两者她都想要。
两个多月后,王美丽有了怀孕反应,一位老中医把过脉说怀的是儿子。李亮知道这事后,要离婚的态度松动了。李亮父母则是喜得合不拢嘴,开始为未出世的孙子置办衣服了。
孩子到底是谁的,王美丽难以说清楚。但她感觉是葛波的,因为她爱的是葛波。一次与李亮吵过之后,王美丽约葛波到一个小饭店,要了几个菜,边吃边诉说着她心里的担忧:“儿子是你的,生出来,肯定会像你,这事暴露了我可没脸活了,我丈夫也饶不了我们娘俩呀。”
听了王美丽的话,葛波沉默了,能说会道的他这时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见到心爱的人那么痛苦,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两人相爱有两年多了,王美丽从不要葛波的钱,也不向葛波要东西,反而还常给葛波买东西。葛波觉得亏欠王美丽的太多了……他要为王美丽做点什么。当想到自己的儿子,出生后要叫李亮“爹”,他更接受不了,委屈自己可以,委屈儿子可不行,这时,这个平时很忠厚的人产生了罪恶的想法。
为给儿子完整的家,他甘愿冒这个险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那天恰好是礼拜五,李亮值晚班,两人都心知肚明,葛波大胆地把王美丽送到了家里。王美丽家的窗子上还贴着大红喜字,雪白的蚊帐在粉红色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十分浪漫,两人坐在柔软的床上,像新郎新娘一样,互相亲吻着对方。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十分紧张,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地听着。
“完了,这是我老公的声音。”王美丽绝望地说。果真,脚步声到了王美丽家门口,接着就是钥匙开锁的声音,在这千钧一发之机,葛波猛地起身跑到阳台里躲了起来。
原来,厂里有人跟李亮换了值班,李亮就直接回家了。
葛波偷偷地听着李亮与王美丽的对话,等到没啥动静了,才悄悄地从阳台的窗户爬了出去,攀着钢筋窗下了楼。
受了这场惊吓后,葛波下定了决心,再也不想过这样偷人的日子了。回到宿舍,他一夜都没合眼,想的就是如何整死李亮,然后和王美丽结婚,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葛波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王美丽,他要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她。
第二天早上四五点钟,葛波带了一把铁锤子,在一个偏僻的路段等了十多分钟,见李亮骑摩托车过来了,就主动上前与其搭话,趁李亮转身要走的时候,掏出锤子,照其后脑狠狠砸去,然后就跑了。刚跑出十多米,他又回过头来观察,见到的是极为恐怖的一幕——躺在地上的李亮睁着眼怨恨地看着他,葛波的腿顿时软了,他狠了狠心,又跑了回来,用锤子朝李亮的太阳穴死命地砸了两下,觉着他肯定是活不了了才跑开。
整整一个白天,葛波都在不安中度过,李亮那双怨恨的眼睛似乎一直注视着他。到了晚上,葛波给王美丽发去了短信,试图了解李亮的情况,结果被告知李亮出车祸了,没有死,被送到中蒙医院抢救。得知这一消息,他吓坏了,如坐针毡。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没有退路了,一旦李亮醒来,事情必会败露,于是他又想出一个更狠毒的办法。
葛波首先去了一趟医院找王美丽,趁机摸清了李亮住院的情况。回来后准备了护士的服装、帽子、口罩、注射器、甘露醇滴流瓶以及剧毒氰化钾。他要在医院里毒死李亮并造成自然死亡的假象。
9月25日,早上四五点钟,他打车到了中蒙医院,下车穿上一件女式上衣,换上护士的衣服,走进了住院楼。先到病房里用自带的滴流瓶换下李亮的,然后到厕所里把李亮的滴流瓶兑进氰化钾,再进病房给李亮换上。他做完这些事后,便出了医院,打车去了几十里远的牦牛河大桥,把护士服、剩余氰化钾溶液等罪证销毁掉。
在这个过程中,葛波努力地想象着与王美丽结婚后,一家三口幸福的景象,想象著儿子喊着“爸爸”扑向自己的场景,一想到儿子,他就十分激动,为了儿子,他认为冒这个险值。
一切都是按着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做完这些事后,葛波舒了一口气。然后回到中蒙医院想观察一下动静,结果见到了最怕见到的——许多警车在那儿,他的美梦就这么快破灭了。
葛波赶紧回到厂里,带上所有的钱,拿了几件衣服跑到了朝阳市。第二天,他就被抓了。
2009年9月4日,朝阳市中级法院对葛波故意杀人案做出一审判决,以其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葛波清楚自己必死无疑,没有上诉。之后,一直在喀左县看守所看押。他不太愿意提过去的事,也不恨王美丽,但是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王美丽怀的是否真的是他的孩子,这是他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
王美丽婚后当断不断,违背了夫妻相互忠诚的义务,毁了老公和情人,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李亮图外表的美丽,爱上了水性女人,死得不明不白,是这场悲剧的无辜受害者。葛波因贫穷造就了他自卑、自私而特殊的性格,为了偏执的爱,不惜以身试法,成为这场悲剧的制造者。但愿这个惨痛的教训能让唯一留下来的王美丽有所悔悟。■
(文中人物为化名)
编辑:黄灵[email protected]
新郎连遭凶杀,终被剧毒索命
2008年9月20日,辽宁省喀左县中蒙医院住进了一位骑摩托车摔伤头部的危重病人,后经抢救,病情明显好转,脱离了生命危险。
伤者是喀左县公营子镇金禾粉末厂车间主任李亮,几天来一直由他的父母和妻子王美丽轮流看护。
9月25日清晨四五点钟,正是住院部最为安静的时候,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在这时,病房里进来一位护士给李亮换滴流瓶,从该护士外形上看像是男人,但从护士服领口那儿看出,里面穿的却是女衣,因其戴着护士帽和口罩,看不到面部和头发,是男是女,难以判定。有护士在,李亮的母亲张淑凤放心地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后,她见到这个护士把刚刚换下去的滴流瓶又换了回来,然后匆匆地走了,这接连的怪事不禁让她有些疑惑。
还没容张淑凤多想,李亮的表情突然发生变化,两眼血红,痛苦地喊了一声:“妈,我胳膊太疼了。”接着双腿像弹簧似的一下子弹到空中,接着又掉落下来,砸得病床“哐”的一声。张淑凤吓坏了,大声地喊着“快来救命呀!”跑了出去。同室的病友也被这恐惧的一幕惊呆了。听到呼救声,值班医生急忙跑了过来。此时的李亮已是两眼上翻,胳膊紫黑,全身呈现紫红色,四肢抽搐不止,几分钟后就停止了呼吸。
李亮经紧急抢救无效,6时许就被宣告死亡。听到这一噩耗,张淑凤当场昏死过去。李亮是她唯一的儿子,还是刚结婚不久的新婚郎。
李亮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院方感到十分蹊跷,醒过来的张淑凤认为是医院用错药了,她要为儿子讨个说法,于是拨打了“110”报警。
公安人员到来后,对现场进行了勘查,提取了滴流瓶并对药液进行了检验。检验的结果让人大为震惊。滴液中竟然有剧毒氰化钾成份。得知这一结果,张淑凤明白凶手一定是那个陌生的护士,她对自己的疏忽顿足捶胸,悔恨不已。
氰化钾在当地是炼金子用的,有剧毒,用它毒狗的话,狗走不出三步就会毙命,它的毒性比眼镜蛇的毒液要高出几十倍。把它直接滴进人的身体里,必死无疑。
公安机关以涉嫌故意杀人罪立案,换药的护士被列为犯罪嫌疑人。此案惊动了省公安厅,成了省厅督办的必破案件。
警方调出医院的监控录像,发现一楼的监控画面上的确有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白帽和白口罩的护士,鬼鬼祟祟地从大门那儿走了进来并直接上了楼梯。在三楼的监控画面上,此人先后两次进了李亮的病房,然后用袖子遮着脸走了。经医院人员辨认,此人并不是医院的护士,李亮的家人也都不认得这个人。那么这个护士是谁呢?警方开展了缜密的侦查。
“是什么人一定要置儿子于死地,儿子头部的摔伤也是这个人干的?难道第一次杀人不成,又追杀到了医院吗?”张淑凤本来就对儿子的伤感到奇怪,她越想越可疑,越想越可怕,便把心中的疑惑向警方提了出来。原来,李亮醒过来后,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摔伤的,只记得自己骑摩托车上班,在路上与一个男的说了几句话,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他的伤一处在后脑,一处在太阳穴。伤的面积不大,但骨头都碎了,不像是摔的,从伤的部位看,都是致命的地方,像是刻意选择的。警方对其伤情进行了法医鉴定。结论正如先前所怀疑的那样,李亮的头部伤系他人用钝器打击所至。很明显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公安机关决定对两案并案侦查。
新娘疑点凸显,警方48小时破案
是仇杀,还是情杀呢?李亮结婚才三个多月,小两口新婚燕尔,情杀的可能性似乎很小。杀手作案手段如此恶毒,所以警方首先考虑的是仇杀。
警方对李亮的父母及妻子进行了解,李亮的父母说他们为人友善,没有与任何人结过仇。但王美丽说,她丈夫平时说话冲,容易得罪人,前段时间还开除了车间的几个工人。
即使把他人饭碗给砸了,也不至于产生这么大的仇,但警方办案十分缜密,不放过任何线索,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进行调查,结果排除了被开除工人作案的可能。之后,警方把侦查的方向转移到情杀方面。
在这个过程中,王美丽的疑点凸现出来。一是在监控录像中见到那个护士时,她欲言又止,似乎认识。二是从李亮老姑那儿,了解到王美丽与她厂里的一个男人关系暧昧。
于是警方围绕王美丽展开了调查,在调取其手机通话记录时,发现了重要线索。婚后王美丽与同一个手机号联系的次数达80余次,尤其是在李亮受伤期间联系得更加频繁。通过询问,王美丽才说出该电话是她厂里的同事葛波的。
公安机关立即找到飞马铸造厂的一位赵科长,请其对监控录像中的护士进行仔细辨认。赵科长看过录像后,肯定地说:“就是我们厂的葛波,没错,尤其是他抬头那一下,就是他的脸。”至此,警方将葛波列为犯罪嫌疑人,并立即组织抓捕,距案发仅仅48小时,就将逃至朝阳市的葛波抓获。
归案后的葛波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他清楚自己行为的后果,竟然毫无悔意。公安人员问:“你这么做值吗?”葛波平静地反问道:“你说做什么事值,什么事不值?”那么,他为什么与李亮不共戴天,一定要除之而后快呢?难道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
门不当户不对,有情人难成眷属
原来,葛波平日是个讲义气,性格豪爽,办事能力强,很受工友们喜欢的人。而王美丽是厂里的质检员,她漂亮,为人随和大方,在厂里人缘很好,很受年轻小伙们的喜欢。
葛波对王美丽心仪已久,王美丽也对葛波很有好感,2007年年初,经王美丽的师傅介绍,两人开始了恋爱。他们的感情发展得飞快,不久两人就海誓山盟,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
然而,他们的恋情遇到了王家的强烈反对。王美丽父母择女婿的观点是门当户对,家庭富裕,工作稳定,收入丰厚的大学生。这些葛波一条都不具备,他们怎么能接受呢?就這样,两人的事就一直被拖着。
一次,王美丽背着家里跟葛波去见未来的公公婆婆。结果被那情景吓着了,她从没到过这么穷的山沟,从没见过这么穷的人家。破旧的房子,败落的院墙,房顶和院墙上长着茅草,一派凄惨景色。年逾六十的葛波老爹老妈拄着拐杖从房子里迎了出来,老爹右眼还有些残疾,那场景让王美丽实在难忘。葛波是一名普通工人,月工资仅一千多元,家庭负担这么重,嫁给这样的人,将来怎么生活呢?
过去,因心有所属,王美丽对亲戚朋友为她介绍的对象一概拒绝,但是去了葛波家后,她的态度松动了。
2007年末,经二伯的介绍,王美丽认识了在金禾粉末厂的李亮。李亮是东北财经大学的高才生,年纪轻轻就是车间主任了,是厂里的中层干部,很有发展前途,月工资三四千元,而且没有家庭负担,这些让王美丽心动不已。而李亮则被王美丽的美貌所打动,一见钟情。就这样,两人开始了恋爱。
对于王美丽的背叛,葛波把痛苦深深地埋在了心里,当王美丽提出分手时,从不流泪的他流泪了。但他没有抱怨,而是送给了王美丽衷心的祝福:“如果放弃能让你幸福,我宁愿选择放弃。”王美丽为葛波的宽阔胸怀所感动,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这天,两人在歌厅里喝着惆怅的酒,唱着告别的歌,然后在一个旅馆里度过了疯狂的一夜。
2008年5月29日,王美丽与李亮结婚了,庆典非常隆重。葛波在庆典的酒桌上,大醉了一场。
老公、情人她都要,竟不知怀了谁的孩
新婚之夜,当客人散去后,偌大的新房里只剩下了新郎和新娘。李亮深情款款地为他的新娘宽衣解带……
一阵疯狂过后,他们的幸福时光就结束了。李亮发现新娘不是处女,而且没给他任何解释。李亮是一个传统的男人,他不能容忍把贞操交给了别人的女人做自己的老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离婚,第二天,就把想法跟父母说了。
婚姻不是儿戏,怎么说离就离呢?李亮的父母都不同意。李亮本人也觉得刚结婚就离婚,让亲朋好友们笑话,就把这事暂时放下了。
于是,在蜜月中,李亮跟王美丽打起了冷战,常以单位加班为借口不回家,让王美丽独守空房。偶尔回家,也会因一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与王美丽闹矛盾。王美丽知道丈夫心里的疙瘩是啥,可她不想离婚,李亮与葛波比起来,她更爱的是后者,但嫁给前者让她在外人面前很风光。
葛波与王美丽同在一个厂里,因工作关系,天天要见面。王美丽性格外向,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所以只要王美丽心情不快,总会得到葛波细心的关怀,她也乐于找葛波倾诉,李亮与王美丽吵架越多,王美丽与葛波走得就越近。不久,两人的关系又出轨了。
葛波由过去王美丽的恋人变成了现在的情人。对王美丽来说,葛波满足了其感情上的需要,李亮满足了其物质上的需要,两者她都想要。
两个多月后,王美丽有了怀孕反应,一位老中医把过脉说怀的是儿子。李亮知道这事后,要离婚的态度松动了。李亮父母则是喜得合不拢嘴,开始为未出世的孙子置办衣服了。
孩子到底是谁的,王美丽难以说清楚。但她感觉是葛波的,因为她爱的是葛波。一次与李亮吵过之后,王美丽约葛波到一个小饭店,要了几个菜,边吃边诉说着她心里的担忧:“儿子是你的,生出来,肯定会像你,这事暴露了我可没脸活了,我丈夫也饶不了我们娘俩呀。”
听了王美丽的话,葛波沉默了,能说会道的他这时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见到心爱的人那么痛苦,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两人相爱有两年多了,王美丽从不要葛波的钱,也不向葛波要东西,反而还常给葛波买东西。葛波觉得亏欠王美丽的太多了……他要为王美丽做点什么。当想到自己的儿子,出生后要叫李亮“爹”,他更接受不了,委屈自己可以,委屈儿子可不行,这时,这个平时很忠厚的人产生了罪恶的想法。
为给儿子完整的家,他甘愿冒这个险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那天恰好是礼拜五,李亮值晚班,两人都心知肚明,葛波大胆地把王美丽送到了家里。王美丽家的窗子上还贴着大红喜字,雪白的蚊帐在粉红色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十分浪漫,两人坐在柔软的床上,像新郎新娘一样,互相亲吻着对方。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十分紧张,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地听着。
“完了,这是我老公的声音。”王美丽绝望地说。果真,脚步声到了王美丽家门口,接着就是钥匙开锁的声音,在这千钧一发之机,葛波猛地起身跑到阳台里躲了起来。
原来,厂里有人跟李亮换了值班,李亮就直接回家了。
葛波偷偷地听着李亮与王美丽的对话,等到没啥动静了,才悄悄地从阳台的窗户爬了出去,攀着钢筋窗下了楼。
受了这场惊吓后,葛波下定了决心,再也不想过这样偷人的日子了。回到宿舍,他一夜都没合眼,想的就是如何整死李亮,然后和王美丽结婚,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葛波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王美丽,他要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她。
第二天早上四五点钟,葛波带了一把铁锤子,在一个偏僻的路段等了十多分钟,见李亮骑摩托车过来了,就主动上前与其搭话,趁李亮转身要走的时候,掏出锤子,照其后脑狠狠砸去,然后就跑了。刚跑出十多米,他又回过头来观察,见到的是极为恐怖的一幕——躺在地上的李亮睁着眼怨恨地看着他,葛波的腿顿时软了,他狠了狠心,又跑了回来,用锤子朝李亮的太阳穴死命地砸了两下,觉着他肯定是活不了了才跑开。
整整一个白天,葛波都在不安中度过,李亮那双怨恨的眼睛似乎一直注视着他。到了晚上,葛波给王美丽发去了短信,试图了解李亮的情况,结果被告知李亮出车祸了,没有死,被送到中蒙医院抢救。得知这一消息,他吓坏了,如坐针毡。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没有退路了,一旦李亮醒来,事情必会败露,于是他又想出一个更狠毒的办法。
葛波首先去了一趟医院找王美丽,趁机摸清了李亮住院的情况。回来后准备了护士的服装、帽子、口罩、注射器、甘露醇滴流瓶以及剧毒氰化钾。他要在医院里毒死李亮并造成自然死亡的假象。
9月25日,早上四五点钟,他打车到了中蒙医院,下车穿上一件女式上衣,换上护士的衣服,走进了住院楼。先到病房里用自带的滴流瓶换下李亮的,然后到厕所里把李亮的滴流瓶兑进氰化钾,再进病房给李亮换上。他做完这些事后,便出了医院,打车去了几十里远的牦牛河大桥,把护士服、剩余氰化钾溶液等罪证销毁掉。
在这个过程中,葛波努力地想象着与王美丽结婚后,一家三口幸福的景象,想象著儿子喊着“爸爸”扑向自己的场景,一想到儿子,他就十分激动,为了儿子,他认为冒这个险值。
一切都是按着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做完这些事后,葛波舒了一口气。然后回到中蒙医院想观察一下动静,结果见到了最怕见到的——许多警车在那儿,他的美梦就这么快破灭了。
葛波赶紧回到厂里,带上所有的钱,拿了几件衣服跑到了朝阳市。第二天,他就被抓了。
2009年9月4日,朝阳市中级法院对葛波故意杀人案做出一审判决,以其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葛波清楚自己必死无疑,没有上诉。之后,一直在喀左县看守所看押。他不太愿意提过去的事,也不恨王美丽,但是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王美丽怀的是否真的是他的孩子,这是他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
王美丽婚后当断不断,违背了夫妻相互忠诚的义务,毁了老公和情人,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李亮图外表的美丽,爱上了水性女人,死得不明不白,是这场悲剧的无辜受害者。葛波因贫穷造就了他自卑、自私而特殊的性格,为了偏执的爱,不惜以身试法,成为这场悲剧的制造者。但愿这个惨痛的教训能让唯一留下来的王美丽有所悔悟。■
(文中人物为化名)
编辑:黄灵[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