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案:从家庭暴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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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3月19日,湖南娄底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一起震惊三湘的特大爆炸杀人案。犯罪嫌疑人李军文用十分残忍的手段杀害了自己的妻姐和妻姐的丈夫。他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亲人。他们之间有怎样的深仇大恨,随着庭审调查的深入,终于揭开了这起惨案背后的故事……
  
  一
  
  今年44岁的罗雪平是湖南娄底市娄星区建设银行新星分理处主任,丈夫杨华是娄底市质量技术监督局特种科科长。结婚十多年来,俩人一直相敬如宾,互敬互爱。家庭和睦俩人事业顺利,双双成了单位的骨干。
  罗雪平自己的生活幸福美满,但妹妹的婚姻却是她的一桩难了的心事,让她寝食难安,十分头痛。
  罗雪平这个妹妹,名叫罗雪梅。罗雪平家有四姊妹,罗雪平是老大,罗雪梅最小,俩人关系从小就十分亲密。作为大姐的罗雪平性格坚强,有闯劲,不怕事。小妹罗雪梅因为从小被大家照顾惯了,性格比较柔弱,胆小怕事,没什么主见。因此大姐罗雪平一直是罗雪梅的保护伞。罗雪梅读初中一年级时。在回家路上,几个小混混欺她老实。经常故意抢走她的书包,扔在水沟里。罗雪平看见后,冲上去就跟他们扭打在一起,那次罗雪平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但小混混们从此再也不敢找罗雪梅的麻烦了。
  在姐姐的照顾下,罗雪梅大学毕业后顺利进了娄底市一家事业单位任管理员。一年后。她认识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在娄底市商务局工作的李军文。
  当年28岁的李军文,是娄底市娄星区人。遇到年轻貌美的罗雪梅,他立刻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为了征服美人的心,他用针刺破自己的手,给罗雪梅写了一封热辣辣的血色情书。他这一前卫的举动让罗雪梅感动不已,于是,她把李军文的情况悄悄地告诉了姐姐。
  罗雪平得知后,偷偷打听了一下李军文的为人,有人反映他的脾气火暴,唯我独尊,为人做事十分冲动,是个大男子主义的典型。因此,她觉得李军文与妹妹并不合适。然而,此刻的罗雪梅已陷入热恋之中,听不进去姐姐的劝告,考虑到李军文大小也是个国家干部,基本的事理应该明白,罗雪平最后选择了沉默,没有再干涉。
  1999年6月中旬,罗雪梅与李军文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组成了一个小家庭。谁知,俩人平静的生活仅仅过了三个月,罗雪平担心的事就发生了。
  李军文激情过后,很快就露出了他性格暴躁的一面。一天,他打牌回来,看见罗雪梅正在客厅看电视,立即拉下脸来:“你只知在家玩。我饿了,快去做饭!”罗雪梅对他经常出去打牌的陋习十分不满,于是顶了一句:“你有手有脚,自己不能去啊。”李军文冲到她面前,狠狠地搧了她一耳光,随之大声吼起来:“今天你不做也得做,我告诉你,以后你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
  罗雪梅见情况不妙,捂住红肿的脸,连滚带爬跑了出去。这一夜,她是在马路边草地上度过的。有几次,她故意跑到楼下,希望李军文看到,出来找她回去。可惜,她的期望落空了。第二天一早,她只得硬着头皮回到了家。李军文冷冷地看她一眼就气呼呼地走了。罗雪梅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李军文打人的事通过邻居的议论,很快就被姐姐罗雪平知晓。她虽然很生气,但怕伤及他俩人的感情,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发作。她找到李军文,好言相劝,要他珍惜彼此的感情,不要动手打人。当着罗雪平的面,李军文唯唯诺诺,承认错误,表示以后不会碰罗雪梅一指头。回家后,李军文就变脸了,说罗雪梅不该告他的状。大吵大闹,还顺手打了她一拳。罗雪梅不愿把事闹大,就蹲在地上,抱着头,任其打骂,只是默默地流泪。
  罗雪梅的软弱助长了李军文的嚣张。罗雪梅不小心做错任何一件事,都会招来李军文的指责和辱骂。2001年4月中旬的一天。罗雪梅因要去上班,没有及时把李军文替换的衣服洗了。李军文回家看见后,又在骂骂咧咧。罗雪梅气愤不过,就顶了几句。李军文二话没说,一把抓住她,用力一甩,罗雪梅立即摔倒在地,右膝盖顿时一片青紫。肿痛难忍的罗雪梅禁不住失声痛哭。罗雪梅的哭声惊动了邻里,罗雪平夫妇闻讯很快跑过来了。
  看着哭泣的妹妹。罗雪平心里十分难受,,她非常气愤地指责李军文:“如果你看不上我妹妹,你就明说。要离婚要分开,由你选。你为什么打人?”
  自知理亏的李军文只好认错,并买来治伤的红花油,帮罗雪梅涂抹。罗雪平怕他再犯,于是警告道:“下次你如果再打我妹妹,你们干脆离婚算了。”在一旁的罗雪梅也坚定地说:“是的,我一定要离婚。”
  李军文表面上说要痛改前非,内心却异常愤怒,憋了一肚子气。不久发生的一件事终于为李军文提供了发泄愤怒的机会。
  2001年11月23日。罗雪梅因要做一张第二天要交的报表。下班后一直在办公室加班,恰好这时手机没电了。也忘了给家里打电话。晚上11点多钟,罗雪梅才回到家里。踏进家门这一刻。她就看见了李军文一张阴沉的脸。“打电话也不通,你是不是去找男人了,这么晚才回家!”李军文指着罗雪梅的鼻子骂道。罗雪梅不服气,马上进行争辩。见罗雪梅敢于顶撞他,早已心存不满的李军文终于失去了理智。他操起一根棍子,迎面就朝罗雪梅的头上打去。她的头额顿时被打开一个5厘米长的口子,冒出一股股鲜血。出于本能,罗雪梅用右手去挡,结果。右手小指当场被打断。罗雪梅拼命呼救,惊动了众人,也惊动了娄底市110。大家火速把她送到医院抢救,医生在罗雪梅头额上整整缝了二十多针,但右手小指没能恢复到原状。留下终生残疾。
  妹妹再次被打,姐姐罗雪平怒不可遏。她找到李军文单位领导要求严惩打人凶手,并要罗雪梅离婚。罗雪梅对这场婚姻也彻底失去了信心,在姐姐等人的支持和帮助下,果断向法院提出离婚。李军文此刻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他虽然不时打骂罗雪梅,但对温柔善良逆来顺受的她还是恋恋不舍。当看到姐姐罗雪平愤怒的目光,还有她家人群情激愤时,他退缩了,勉强同意。2002年3月中旬,他与罗雪梅办理了离婚手续。
  
  二
  
  李军文离婚后独自一人生活。他打残老婆手指头的事传开后,在单位里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为此,单位负责人对他进行了严厉的训诫,并宣布他考评不合格,让他回家“暂时休息”。他走在大街上,总会遭到背后人的指指点点。同事们看他的眼神也是怪怪的,过去的朋友有的干脆和他断了联系。
  为了消除不良影响,他想与前妻复婚。他暗自思忖,前妻性格柔弱,自己只要多说点好话。向她赔礼道歉。她不会不同意。
  2002年12月的一天,李军文敲开了前妻的门。进门的刹那,他看见前妻的姐姐罗雪平正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他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并向前妻作检讨,希望给他一次机会,俩人复婚。话音刚落,罗雪平冷笑了一声:“你伤我妹妹还不深,还有脸进来,真是厚脸皮。”
  罗雪梅听了姐姐的话,也拉下脸来说:“我姐姐说得很对,你太不把我当人看了,要复婚你休想!”说完,把李军文推出了房门。不死心的李军文又找了她几 次,但每次都被罗雪梅骂了出去。
  李军文复婚碰了一鼻子灰,非常不服气。他想:有什么了不起,到时我找个比你强的。气死你。
  2003年8月,离婚一年多的李军文在网上认识了一个26岁姓王的当地女网友。俩人常常不分昼夜,聊得热火朝天,几个月下来,俩人的心走近了,开始谈情说爱。不久,俩人从网上走进现实,频频约会,看电影,到公园游玩,
  李军文对这个善解人意并十分漂亮的女朋友特别满意。来往一个多月后。他就挑明了关系,提出去拜见双方父母,然后结婚成家。李军文提出这一要求时,女朋友小王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谁料过了几天,风云突变,小王竟不肯再见面。打电话联系,只要看见是李军文的电话,小王二话不说就挂了机。李军文百思不得其解。一天,李军文终于在一家网吧里找到了她。他气呼呼地问:“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小王冷冷地答:“什么原因你自己知道。想不到你不仅结过婚,而且还把老婆的手都打残了。你这样凶残。谁跟你都害怕。”原来小王通过朋友了解到了李军文的真实情况,感到十分不安全,就不再理他了。
  李军文的第二次恋爱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不久。他又认识了一个20多岁从农村来的打工妹。经过一段时间交往,他发现这个人不仅好吃懒做,而且稍不满足,就使性子,发脾气。火气比他还大,与前妻相比简直天上地下。李军文一怒之下,一个耳光把她打出了家门。后来,他又找了不少,由于打妻子的名声在外,他看中的女朋友都被他的坏脾气吓跑了,条件差的他又不想要。四年过去了,李军文的感情生活依然一片空白。他发现自己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前妻,在梦里也多次与她一起在郊外嬉戏。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惜醒来一切皆空。这让他十分失落和痛苦。
  他知道前妻罗雪梅与姐姐罗雪平的感情极深。很多事情都会让姐姐拿主意,因此要与前妻复婚,必须过她姐姐这一关。2006年8月12日,他来到了罗雪平位于劳动局宿舍的家。当时杨华也在家。当着他俩的面,李军文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罗雪平对这个性格乖戾的前妹夫已是厌恶之极。她的态度也影响到了丈夫,夫妻两人十分冷淡。听到李军文又要复婚。罗雪平十分恼怒:“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完,把他请了出去。
  姐姐这一关过不了,李军文直接去找前妻罗雪梅。罗雪梅跟她姐姐的态度一样,冷冷地拒绝了。
  性格执拗的李军文在这个问题上走进了死胡同,他始终相信软弱的妻子是爱他的,是忠于他的,是愿意跟他复婚的,只是她的姐姐一家插了手,他才不能成功。李军文由此变得非常绝望和愤怒。愤怒之下,李军文提出了一个让罗雪平和她丈夫大吃一惊的要求。
  2007年元月17日,李军文再次来到罗雪平家,要求罗雪平夫妇赔偿他20万元损失费。罗雪平夫妇十分震怒。坚决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杨华气得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吼道:“你凭什么,你这无赖,给我滚出去!”李军文悻悻地走了,走的时候,他强硬地说:“你们必须赔偿我的损失,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罗雪平夫妇没有把李军文的警告放在心上。他俩觉得李军文没有这个胆量。
  
  三
  
  罗雪平夫妇没有料到,过了几天,李军文竟大摇大摆登门讨要所谓的赔偿费。夫妇俩肺都要气炸了,毫不犹豫跟李军文大吵起来。在众人的指责下,李军文走了,边走边威胁:“你们不给我,我一定跟你们拼命!”
  这时,罗雪平夫妇有点急了。俩人把这些情况迅速向李军文工作单位作了反映。该局负责人高度重视,对李军文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和教育。李军文受此一击,仇恨更是有增无减。他干脆撕破脸皮,多次跑到罗雪平家门口,大吵大闹。罗雪平夫妇不再理他,关上房门任他吵闹,同时继续向有关部门反映。这一招似乎收到了奇效,门口没了李军文的声音,他好像消失了。夫妇二人想,李军文也是个有文化的国家干部,总不至于走极端吧!时间一长俩人的警惕之心随之放松下来。
  然而,罗雪平夫妇完全想不到,此刻的李军文已经失去理智,一场灭顶之灾正向夫妇俩扑来。
  2007年4月上句。李军文找到了好友李某,向其购买炸药。不知内情的李某把炸药卖给他后,还陪同李军文在涟源某铸钢机械厂定做空心铁球。试爆成功后,李军文用这些铁球自制了五枚炸弹。并自制短枪一支、砍刀两把。
  停止叫骂的李军文开始躲在暗处,观察罗雪平夫妇家的地形,记录俩人的上班时间。很快选定好了最适合的引爆地点。
  2007年6月25日清晨7时30分,李军文驾驶一辆银白色无牌照的富康车来到罗雪平夫妇住的地方——娄底市劳动局家属区院内。他把炸药悄悄安在家属楼过道处。然后躲了起来。一会儿,罗雪平和丈夫从家门口走了出来。一名目击现场的保安回忆道,本来夫妇已快走到马路上,越过了埋炸弹的位置。这时,躲在暗处的李军文及时闪了出来。夫妇俩不愿与他见面,便又返回,向宿舍另一条过道走。结果正好中了李军文的圈套:在那条只容两人通行的过道里,他事先布下了两颗跟地雷差不多大小的炸弹。当他们走近时,李军文用遥控器引爆了其中一颗炸弹。
  “轰”的一声巨响,夫妇俩双双倒在血泊中。杨华当场被炸死,罗雪平仅仅受了重伤,人还异常清醒。如果她装死,有可能躲过一劫,然而。她却奋力地挣扎起来,向自己的丈夫爬去。她想去救自己的丈夫。这一幕被凶残的李军文看见了。他跑过去,举起手中的刀连砍三刀,罗雪平被活活砍死。得手后的李军文迅速驾车逃窜。
  接到报警后,娄底市公安局娄星分局民警赶到现场,并通过局指挥中心向全区所有的巡逻车辆通报情况,设关堵卡,实施紧急追捕。8点10分,警方在娄底增加乡杨柳村路段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车辆。他们迅速前追后堵。李军文慌不择路在转弯时侧翻至路旁,自知罪孽深重的李军文对准自己连砍几刀,企图自杀,被一拥而上的警察制服,送往医院后被成功救治。
  2007年7月17日,娄底市娄星区检察院依法批准逮捕李军文。2008年3月19日,湖南娄底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6月6日,娄底中院一审判处李军文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他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了代价。
  针对此案,长沙律师事务所谭律师发表自己的看法说,李军文报复手段极其残忍。关键是当事人面对恶袭来时,应该具备警觉之心和强烈的危机意识,主动出击,把矛盾消灭在萌芽状态。
  (除李军文外,其他人物系化名)
  
  (责编 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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