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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马克思深深地爱着燕妮,但一直不知怎么向燕妮表达。他怕自己的表白方式太直白而弄巧成拙,他还想知道燕妮对自己的感情。想来想去,他想出一个办法。一天,在静谧的花园里,只有马克思和燕妮两人。马克思对燕妮说:“我深深地爱上了一位姑娘。”燕妮一惊,马上故作镇定地问:“她是怎样的一位姑娘呀?”马克思说:“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我将永远深爱她。”燕妮强忍内心波澜说:“那我祝福你。”马克思又说:“你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吗?我随身携带着她的照片。”说着就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燕妮。燕妮颤抖着手打开了盒子。里面只有一面小镜子,燕妮看见自己的脸正映在镜面上。
这是杨给我讲的一个故事。讲完故事,他说:“明明,如果有人对你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你一定要理解其中含义。还有,如果你想向别人表白,也可以用这个方法。记住了!”
我懒洋洋地点点头,又进入了手中的小说世界。杨在旁边又絮絮叨叨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看我不答理他,只好悻悻地到客厅跟老爸对弈去了。从我记事起,杨就自由出入我家,所以我不用担心他在我家会受冷落。
2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葛箐的电话,平时叽叽喳喳的一个人,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声音蔫蔫的,说的话让人莫名其妙,隐隐约约还有点悲观的意味。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我越想越觉得害怕,好不容易等到下班铃一响,就冲向她的公司。
原来是虚惊一场,老丫头不过是遇到了点感情困扰——暗恋上了她的一个客户。
“那你大胆行动呀,我绝对支持你。现在的社会,女追男算不上什么新鲜事!”我说。
“可是,可是……”葛菁苦着脸吞吞吐吐地说。“他太优秀了,工作没几年,就是大公司的部门经理了。我一个整天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项目的单干户,怎么能配得上人家呢?”
我拍了拍她的脸问:“优秀?比你优秀?你大小是个公司老板,他充其量是个打工仔。喂,是不是他长得很帅?”
“不是十分英俊,个子中等偏上,衬衣永远都是雪白雪白的。最主要的是,他对所有人都温和有礼,很会关心人,很会和人交谈,跟他在一起有种温暖的感觉。他……”
“行了行了。”我打断葛菁的赞美之声。“我知道,他就是你理想中的白马王子。你不用把他美化成一朵花,凭你的外貌和才干,任何男人都配得上。现在关键是他对你感觉怎么样?”
“怎么说呢?他对任何一个人都很温和,对我也一样。不过,有一次我无意中说起你们公司,他就很有兴致地和我聊了很久。我告诉他我孤身一人在这里工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絮絮叨叨说了咱俩的一大堆事,他一点也不烦,听得津津有味……”
“打住打住。”我再次打断葛菁的唠叨。“说你的事,别拉扯我。他对你到底有没有感觉?”
“我不知道,反正从那以后,他偶尔给我打电话,和我聊聊彼此朋友的事。我觉得他对我有些不一样。我听他们公司的人说,他那个人平时很好相处,可是如果有女孩对他表示点意思,他就会马上和人家把距离拉得远远的,仿佛生怕被人家粘住似的。所以,我不敢轻易有所表示。”看着平时作风硬朗的葛菁此时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觉得又可气又可笑。
我想起杨给我讲过的马克思求爱的故事。于是,我就照着杨说的,给葛菁好好地传授了一番“经验”。末了,我又把葛菁的漂亮夸张了又夸张,哄得老丫头片子认为白马王子可以唾手可得了。
3 好不容易星期天睡个懒觉,手机响个不停。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葛菁哑着嗓子喃喃说道:“我喝了很多酒,头痛得要死!”
草草洗漱一下,匆匆忙忙赶到葛菁家。屋里和她的人一样凌乱、狼狈,全没了往日的温馨整洁。追问了几遍,葛菁才抽抽噎噎地说:“我按你教我的办法,以谈公事的名义把他约了出来。刚开始我们聊得挺好的。后来,我说,我悄悄地喜欢着一个人。还没等我掏出镜子,他就对我说,我教你一个办法。你猜他说的是什么办法,就是你说的什么‘马克思求爱法’。”
看着葛菁灰蒙蒙的脸,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从另一个角度开导她:“你觉得那个家伙那么好,是因为你对他没有深入了解。也许,他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外表看起来人五人六,背地里也不知道是一堆什么样的垃圾。你别不信,社会上这种人多的是。平时西装革履,派头十足,可是背地里就跟另外一个人似的。”
葛菁吸了一下鼻子,说:“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他是哪种人你实地考察过吗?这种人我见过,就是我妈那干儿子。听说也是个什么公司的狗屁经理。平时上班西装笔挺笔挺的,衬衣领子白得刺眼。可是一回家,就穿一个大裤头,光着膀子腆着肚子趿拉着拖鞋到处乱蹿,整个一个俗不可耐的爷们。”
我把我所知道的杨的所有“缺点”,包括小时候在我家尿床的所有事,夸大了再夸大,向葛菁一一道来,就是希望她相信她的梦中情人就是像杨一样只可远观不可近赏的那种人。最后,我对葛菁说:“你要是喜欢这种人,我把他介绍给你。他保证乐得屁颠屁颠的。”
葛菁“扑哧”笑了,“镜子送你吧,白让我精挑细选了一下午。你该好好打扮打扮了,美女配英雄嘛。”
4 “明明,我喜欢一个女孩,很久了。”杨凑到我跟前,皱着眉说。
“哎呀呀,你皱眉的样子真酷!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么酷的一面。”我故意奚落他。
“真的!”杨还是皱着眉说。我记得他在我面前只皱过三次眉,一次是中学的时候我在他的同学面前揭他的短时;第二次是我拿他的一个女同学和他开玩笑时;第三次是我被一封态度强硬的情书吓得手足无措时,他皱着眉对我说:“这样的人也值得提心吊胆?”
“那我教你一个办法,就用‘马克思求爱法’。”我满不在乎地说。
“你……”杨鼓着眼睛没话可说。
“噢,不行,你那个什么‘马克思求爱法’一点都不灵。我的一个好朋友就用那个方法向她的梦中情人表白,镜子还没掏出来人家就说,我告诉你一个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办法吗?就是你说的那个‘马克思求爱法’。你能不能想个好点的办法,我那个朋友伤心得都快自杀了。快点想啊,我那个朋友等着救命呢。好了好了,我爸棋盘都摆好了。”杨悻悻地退了出去。
“差点忘了,”杨退出去又探进来,“给你一个化妆镜。我们公司的美眉们说,美女是照镜子照出来的。你好好照照,不然没人要了。”
“知道了,谢谢你,老妈子。”我笑着把他推了出去。
5 葛菁似乎消失了似的,一个多星期没来“骚扰”我。我有些坐不住了,急急打电话过去。
“妞,本小姐好得很。”看样子恢复了,声音又回到了原来的腔调。
“你真是像雾像雨又像风啊,来得快散得也快!这么快就从失恋的深渊爬出来了。是不是又有新的目标了?”我也不再小心翼翼地措辞了。
“唉,没办法。人家对我说,他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喜欢一个女孩。据他说,那个女孩没心眼,单纯,快乐。我觉得是头脑简单那种。那样一个女孩子能让他神魂颠倒,可见他的品位有多差劲。这样的男人真是只可远观,不可近玩也。我还是继续寻寻觅觅吧。” 葛菁喋喋地说着。
“要不,我介绍你认识一下我妈的干儿子?” 葛菁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也怪孤单的,我动了恻隐之心。
“就那个在你床上‘画地图’的小子?算了吧,这么隐私的事都叫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一见倾心的感觉呀。”没想到我又一次破坏了杨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
“其实,那个家伙很不错的,工作上进,待人真诚,脾气好得没法说。你不知道,从中学开始他就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不知道多少女生给他写过情书呢。他真的很不错,要不是我故意损坏他的形象,他就是一个极品男人了。这可不是我替他吹嘘,凭心而论,他的确是个很优秀的人。要不是看那些追他的女生不顺眼,我是不会肆意在别人面前夸大他的‘丑事’的。他的不少情书被我私下销毁了。也许,他从高中到大学没有谈过恋爱和我的这些不良言行有关吧……”说着说着,我对杨竟生出了一些愧疚。
“好了好了,有事要做了。这么极品的好男人留着自己爱吧。保重,妞!”不容分说,葛菁挂了电话。
6 平安夜公司要举办一次大型舞会,每个人可以带几个亲友参加。我挑了葛菁和杨。一方面葛菁需要一个广泛接触男同胞的机会;另一方面,我需要“护花使者”装点门面。
杨很不够意思,打电话说晚上有应酬,等舞会散场时来接我。葛菁很仗义,见别人都会翩翩起舞惟独我窘迫地坐立不安,便偶尔拒绝男士的邀请,陪我干坐一会儿。我感激她的善解人意,只好耐心地陪着她尽兴,尴尬地拒绝着,孤独地喝可乐然后一次一次地上厕所……
越想越觉得杨可恨,本来想让他教我跳舞的。“会不会是追那个暗恋了许久的女人去了?”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等着瞧,等着瞧,我,我……”我咬牙切齿地想着,却想不出自己要怎样他。“就介绍葛菁给他认识吧,肥水不流外人田。也许他和葛菁好,我就不会那样不舒服。”
想着想着,我为自己打的“如意算盘”得意起来。“妞,别发呆傻笑了!你那个干哥哥什么时候来接你?”看来葛菁玩得不错,桃花满面。
“今天我一定要把他介绍给你,你千万别错过。否则你后悔一辈子。”我拉着葛菁极端认真地说。
杨终于赶在舞会散场时来了,只不过形象有些差劲——大冬天满脸汗珠子,手里的一把玫瑰花有些东倒西歪。
“老妈子,你瞧瞧你拿花的手!哈——”我眼尖地看见了杨黑黑白白的手,再看看他有些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有失体统地大笑起来。
“车坏了,好不容易弄好。唉,这……”杨看看手中的花,脸涨通红,汗珠子成了水,流在白衬衣上。
“杨经理,你好!” 葛菁用我没见过的端庄姿态笑着和杨打招呼。
“你好葛总!最近忙吗?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杨也是一副我陌生的彬彬之态。
7 “丫头,说!为什么一直把我蒙在鼓里。亏我还操心费力替你们撮合。还有,你说我是‘头脑简单的那种’,贬低他干吗捎带我!”我气咻咻地冲葛菁吼着。
“妞,注意影响,这是咖啡厅。我还想说你呢,你把他贬得一无是处,原来是存有私心呀!” 葛菁端着一杯咖啡和一种优雅的姿势,微笑着反击我。
“我……我……”我一时面红耳赤,不知说什么好。
“妞,告诉你吧。有一次我去你家,你那个宝贝干哥哥抱着一半西瓜,撇着两条细腿,啪嗒啪嗒地跑进你家。那形象……足够配你!” 葛菁一脸坏笑,我脸上发烧。
8 看着杨进来,我的脸又不由得发热。为了掩盖,我做老虎状冲他吼道:“好啊,原来害得葛菁要死要活的小白脸是你!”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扑去掐他,而是故作得意地说:“我把你的老底都告诉了葛菁,包括小时候你在我的床上‘画地图’的事。所以呀,她对你……哼哼,杨杨小子!”
杨笑嘻嘻说:“你们真是一丘之貉呀!笨!笨得可爱又可恨!”
“我一直喜欢一个人。”我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噢?”杨愣了一下,笑容收敛了。
“我一直喜欢他。我有一张他的照片,你帮我看看他怎么样?”杨不自在地伸过接我递给他的东西。
“啊!”杨大叫一声,仰面倒在沙发上。
杨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高举的手——手里是他送给我的那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