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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年近古稀送快递还债,失意小伙前来相助
2016年3月的一天早上,67岁的武汉市民袁祥珍和儿子彭爽正在他们承包的快递站里忙碌着,一个身穿运动装眉眼清秀的小伙子赶了过来,向袁祥珍腼腆地喊了声:“奶奶,今后我来帮您和爽哥一起做吧!”说完,便手脚麻利地打起包来。
小伙子的举动让袁祥珍欣喜而又不安,她说:“小钟,你能来帮忙,奶奶求之不得,可奶奶怕亏待了你呀!”小伙子冲袁祥珍笑了笑,说:“奶奶,我只想帮您多做些事情,让您尽早还完债过上舒心日子!”
这个姓钟的小伙子看上去和袁祥珍颇为熟悉,他所说的帮袁祥珍还债,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起袁祥珍,在武汉甚至国内算得上是个“名人”。10多年前,袁祥珍的老伴罹患癌症,去世后给家里留下巨额债务,为了还债,她每天背着70多斤重的快递包穿行在大街小巷,因为媒体的报道和网络的传播,袁祥珍被网友称为“快递奶奶”。
袁祥珍出名后,许多好心人都想给她捐款,都被她婉拒,她想和儿子通过自己的双手挣钱还债。袁祥珍和老伴都曾是武汉邮政系统职工,老伴去世后,邮政局把武昌黄鹂路到梨园东湖路沿线小区单位的收发业务,承包给了袁祥珍和儿子。袁祥珍母子成立了快递站,用辛勤的汗水一点点地偿还债务。
再说这个被袁祥珍称为“小钟”的小伙子,名叫钟继辉,来自湖北云梦县一个偏远农村,在武昌邮政局下属的快递公司打过工。袁祥珍母子活儿多忙不过来时,钟继辉经常被派过来帮忙,他看到袁奶奶年龄这么大,身上患有多种老年常见病,每天还坚持步行送快递,起初有些不解,当他了解到袁奶奶还债背后的故事后,对老人无比钦佩,便辞去快递公司的活儿,专门来帮助袁奶奶。钟继辉对袁奶奶说,他不要工资,只要提供吃住就行。袁祥珍正缺帮手,平时,她儿子彭爽负责运货、收货,她则背着六七十斤重的快递袋送快递,母子俩每天忙得没空休息。袁祥珍血压高,还有糖尿病,每天都要注射胰岛素控制病情,这样的劳动强度让她的身体吃不消。她也想聘用一个帮手,可又付不起工资,现在小钟过来帮他们母子,她自然求之不得。不过,工资她还是要给的。
就这样,钟继辉在袁祥珍的快递站落下了脚。此后,他每天和袁奶奶母子从早忙到晚,從未叫过苦和累。袁奶奶做饭,他还帮着打下手。
对于这样勤快而又眼里有活的小伙子,袁祥珍十分喜爱。时间不长,她就发现,小钟平时眉头紧锁,经常不自觉地叹气,肚子里似乎藏着很多心事。袁祥珍历经世事沧桑,她觉得小钟32岁了,这个年龄在农村都是成家有孩子的人了,却从未听他提起老婆孩子,便猜测他家庭方面可能出了问题。
虽然债务缠身,但袁祥珍豁达乐观,对事情看得很开。为了让小钟打开心扉,她经常说些笑话,小钟却依然难以开心。有一次,看到小钟愁眉不展,袁祥珍向他讲起了和儿子在车里过夜躲债的往事。
当初为了给老伴治病,袁祥珍不仅卖掉了赖以生存的房子,还欠下巨债。此后几年,为了应对上门催债的债主,袁祥珍借了快贷公司10万元,这笔钱利滚利,债越积越多,快贷公司派人多次上门催债,扬言再不还钱,就把她儿子带走。有一次,怕债主伤害儿子,袁祥珍让儿子把面包车开到郊外,母子俩在面包车里过了一夜。后来,经过司法程序,他们才摆脱厄运。
看到小钟听得入神,袁祥珍劝慰他说:“孩子,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凡事要看得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奶奶受了这么多的罪,对生活不还是照样满怀信心吗?”
听了袁奶奶的劝导,钟继辉终于说出了自己难解的心结。原来,他离家外出打工多年,依旧两手空空,找不到活着的价值感。25岁时,他迫于父母的压力,回到在湖北云梦老家,与一个仅见了几次面的女孩草草结婚。由于没有共同语言,再加上性格不合,小钟和妻子老是吵架,日子过得很痛苦。小钟有了离婚的念头,可在老家,离婚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为了父母的名声,他只能痛苦地忍受着。2015年下半年,小钟在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就不辞而别,一个人来到武汉打工。一想到家里那桩让他难以面对的婚姻,他心里就堵得慌。
知道了小钟的心事后,袁祥珍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他分析不和谐婚姻给双方带来的不幸和苦恼。袁祥珍虽然快70岁了,但在婚姻观念上并不落伍,她说,如果不能两情相悦,婚姻就成了束缚双方的枷锁,婚姻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不能为了父母一味地让自己痛苦不堪。袁奶奶的点拨,让小钟下定了离婚的决心。
2016年5月,钟继辉回到老家,结束了那段痛苦的婚姻。
“老板奶奶”与勤快员工亲如祖孙
从不幸婚姻中脱身后,钟继辉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
钟继辉踏实能干,心又很细,还会操作电脑。每天一大早,他忙着接货、卸货、打包、整理投递信息。吃过袁奶奶准备的早餐后,小钟便骑着载满货物的电动车外出投送快递,袁祥珍早前骑车投送快递出了车祸,此后不敢再骑车了,只能背着快递包四处投递,往往她的快递还没送完的时候,小钟已经完成任务帮她的忙了。小钟的到来,让袁祥珍轻松了许多。
袁祥珍当年是“老三届”知青,平时有写日记的习惯,哪怕忙到再晚也要坚持记日记。一天晚上,她在日记中写道:“自从小钟来帮忙后,我和儿子轻松了很多。我虽然人生不顺,但老天爷待我不薄,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派来小钟这样勤快踏实的小伙子。让我内心不安的是,这么好的娃儿,我却给不了他太多,但我一定不能亏待孩子,否则,我的良心过不去!” 袁祥珍承包的快递站杂志报刊较多,每到月初,各类杂志出刊,也是最繁忙的时候,有时一天要来两三吨的货物,儿子彭爽身体不太好,这个时候袁祥珍会请两个搬运工来帮忙。
2016年6月初的一天下午,袁祥珍外出送外递,儿子去郊区送货。这时,邮政局派车送来大宗货物,袁祥珍接到邮政局送货通知后,让刚送完快递的小钟在家接货,并嘱咐他找两个搬运工帮忙。下午6点左右,袁祥珍送完快递回到站里,看到邮政局的货车仍在,忙上忙下卸货的只有小钟一个人,急忙问:“小钟,那两个搬运工呢?”钟继辉憨憨地笑了笑,说:“奶奶,我一个人能行,就没叫搬运工。”听到这话,袁祥珍眼圈红了,她知道,小钟是想给她省下400块钱的装卸费,就一个人卸下两三吨重的邮件。不过,她并没有夸奖小钟,而是责怪他说:“你这孩子,这么多的货一个人来卸,如果闪了腰怎么办?让我怎么向你的父母交代呀!”说着说着,袁祥珍老泪涌了出来。
看到袁奶奶动了感情,钟继辉安慰她:“奶奶,别担心,我能行,不就来回多跑几趟呗!”袁祥珍生气地说:“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搬运工的钱奶奶不想省,你要累坏了身体,就折奶奶的寿了!”钟继辉只得答应了她。
工作上,小钟没让袁祥珍操过心;生活中,袁祥珍把小钟当成了亲孙子。袁祥珍患有老年病,平时不宜吃肉,儿子也有痛风、血脂稠等毛病,几乎不沾荤腥。袁祥珍觉得小钟平时干的都是体力活,不加强营養身体吃不消,于是,她每隔两三天就买一斤半排骨炖给小钟吃。
袁祥珍第一次炖排骨时,小钟发现袁奶奶和她儿子都不吃,他也执意不吃,这下袁祥珍急了,她严厉地说:“小钟,我和儿子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吃肉,家里就你体力活干得最重,营养跟不上身体垮了怎么办?”看到袁奶奶生了气,小钟只好把排骨汤给喝了。
在袁祥珍心里,小钟出了这么大的力,她一定不能亏待人家。而在钟继辉心里,袁奶奶像亲人一样处处关心呵护他,他对袁奶奶也很孝顺。袁祥珍患有关节炎等毛病,腿一见寒气就疼。2016年冬天,钟继辉知道袁奶奶腿上的毛病后,就给她买了护膝和暖宝宝。有了这两样宝贝,整个冬天袁祥珍的腿舒服多了。
“老板奶奶”陪他去相亲,虽有遗憾心更近
转眼,钟继辉来到袁奶奶的快递站已近3年,这对异姓祖孙工作中互帮互助,生活上相互激励。人生旅途上,这对异姓祖孙组成了另一种形式的“互助组”。
钟继辉在袁奶奶的劝导下结束了自己的婚姻,恢复单身的他却成了袁奶奶的心病。工作之余,袁祥珍到处给小钟介绍对象。在她的操持下,小钟前前后后相了几次亲,最后都无果而终。袁祥珍分析他相亲失败的原因是:小钟虽然相貌清秀,踏实肯干,但他离过婚,在武汉没房没车,女孩子们一般考虑得都比较实际。
2017年5月的一天,小钟告诉袁奶奶一个好消息,初中同学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女方当天下午坐高铁来武昌和他见面。袁祥珍听后非常高兴,提前把活儿忙完后,为了给小钟撑面子,她让儿子开车带上她和小钟去接女方。
接到女方后,袁祥珍在一家饭店宴请“贵宾”,席间她对小钟大加褒扬,夸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小伙。女方来自湖北农村,有过多年打工经历,和小钟有共同语言。经过交谈,袁祥珍觉得女方很善良,而且对方也离了婚,和小钟较为般配。于是,她鼓励一对年轻人好好相处,物质方面只要好好干,一切都会有的。
遗憾的是,小钟和女方交往了两个月,还是分了手。分手的原因是女方10岁的儿子坚决不同意妈妈给他找后爸,为了儿子,女方只得提出了分手。
最有可能成婚的机会就这样溜走了,钟继辉倒没觉得什么,袁祥珍心里却难受了几天。为了给小钟打气,袁祥珍安慰他,争取能在武汉买套房子,这样就可以增加找对象的筹码了。
当初,小钟刚来的时候,对袁祥珍说是帮她还债,只要管吃住就行了。袁祥珍却不同意,除了包吃住之外,她每月给小钟开3000元的工资。发工资时小钟坚决不要,让袁奶奶先还债。袁祥珍就每个月给小钟800元的零花钱,剩下的2200元帮他存起来。虽然这些钱对于买房是杯水车薪,但袁祥珍鼓励小钟以后独自创业,现在快递业发展很快,只要他踏实肯干,收入会逐渐上升的,袁奶奶的鼓励给了小钟很大信心。
小钟的婚事让袁祥珍十分挂心,小钟家里有了事情,她这个“老板奶奶”更是尽心尽力。2019年3月的一天上午,哥哥给钟继辉打来电话,说奶奶摔着了,人快不行了,让他赶快回家。
接到电话后,钟继辉本想向袁奶奶请假赶紧回去,但看到快递站里的活儿非常多,他一走当天的快递就送不出去了,就把对奶奶的牵挂压在了心里,一如既往地干起活来。到了晚上做完活儿后,他才向袁奶奶请假。
得知小钟请假的原因后,袁祥珍十分生气:“你这个娃娃,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什么都没有奶奶的事情重要呀!”随后,袁祥珍让儿子开车,母子俩连夜陪小钟赶回他的老家。
钟继辉回到老家时,奶奶已经去世了。小钟难过得大哭,袁祥珍更是自责,她拿出2000元钱塞给小钟的家人。过后,袁祥珍再次交代小钟:“家里有事你一定得打招呼,不然,奶奶会愧疚终生的。”
祸不单行。钟继辉的奶奶去世不久,他的父亲又被一辆三轮车撞了。得知消息后,袁祥珍和儿子又陪着小钟赶回老家,她握着病床上小钟父亲的手,安慰他好好养伤,不要着急。随后,她又送上1000元慰问金。袁奶奶在身负重债的情况下,还掏钱给他的家人,这让钟继辉非常感动。
让钟继辉感到欣慰的是,自从他来到快递站以后,袁奶奶的业务量显著增长,收入也有了明显增加。原来袁奶奶每月能还四五千元钱的债,自从他加盟后,老人每月能比以前多还3000元。照这个速度,再过一年,袁奶奶就能无债一身轻了。
现在,袁祥珍有两大心愿:一是尽快还清债务;二是尽早帮助小钟找到称心的另一半。她还有个打算,自己干不动了,就把这个快递站交由小钟打理。钟继辉的心愿却是:帮袁奶奶尽早把欠债还完,然后把她随着前儿媳生活多年的孙子接回来,让老人尽享天伦之乐。
钟继辉说,遇到钟奶奶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袁奶奶是他的人生导师,他和袁奶奶的“互助组”仍会继续下去,直至袁奶奶终老。
袁祥珍视钟继辉为孙子,“祖孙”俩在工作中。
袁祥珍老人背着近20公斤的大袋子,走在送快递的路上。
袁祥珍从快递站领取快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