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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4月25日深夜
南京中央调查科总部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情报送出去,但是,一旦自己离开南京,那就意味着身份的彻底暴露,辛辛苦苦创下的大好局面就会付之东流。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对手的试探呢?自己的身份顾顺章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电报上却只字未提?在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自己还不能轻举妄动。
25号晚上钱壮飞同志就让他的女婿叫刘杞夫(他的爱人叫钱娇娇)让他连夜坐火车到上海报告李克农,因为这个事情电话里不能讲,写信也来不及,赶快派去报告,钱壮飞找到女婿连夜送情报。
4月26日 凌晨
送走刘杞夫,钱壮飞再次回到正元实业社,他仍然忧心忡忡,明天并不是规定接头的日子,刘杞夫能不能找到李克农,他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
机要员再次送来一封加急密电,同样还是来自武汉,钱壮飞立刻进行翻译。
“切勿让钧座以外人知道,否则将中国共产党上海地下机关一网打尽的计划会落空。”
钱壮飞意识到自己必须离开南京了,电报中所说的徐恩曾以外的人,不是自己又是指谁呢?钱壮飞迅速把六封注有“徐恩曾亲启”的密电恢复原状,整整齐齐地放在徐恩曾的办公桌上。随后,他快步赶往隔壁中央饭店四楼的“长江通讯社”,那里是他亲手建立的秘密联络点,他必须通知安插在这里的其它工作人员转移。
时间太早,通讯社空无一人。钱壮飞用小刀把办公桌上的地图划出一个十字,暗示切断一切联系迅速撤离。
4月26日 上午 南京火车站
第二天清晨,钱壮飞赶到了火车站,跳上了南京开往上海的列车,而就在这个时候,先行出发到达上海的刘杞夫,几番周折,终于在一家小旅馆内找到了李克农。
当时他非常紧张,全身发抖,报告这个情况。我父亲就安慰他说,你不要着急你慢慢说,并且让他喝了一口水,所以他把情况一说,我父亲大吃一惊。
李克农在迅速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因为单线联系,首先必须火速找到陈赓,然后由陈赓通知周恩来和中央领导,把这个十万火急的消息传递出去。然而,4月26日,这一天并不是他和陈赓预先约定碰头的日子,到哪里才能找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赓呢?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陈赓同志,后来李克农到了晚上,打破常规了——跑到江苏省委,本来不应该去找江苏省委,通过江苏省委最后找到了陈赓,陈赓一听这个事情也大吃一惊,非常着急,时间不多了。
4月27日上午,顾顺章一行抵达南京
此时此刻,先行乘飞机到达的蔡孟坚会同顾顺章一行,迅速赶到南京中央路三O五号“正元实业社”,国民党中央调查科总部。
在中央调查科的办公室里,刚刚看过电报的徐恩曾在焦急地等待着,他还不知道首先迎来的竟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据蔡孟坚在台湾写的回忆录中这样讲,他带着顾顺章到了南京码头上岸之后就直奔国民党特务机关中央调查科,等到了门口的时候,外头有一个牌子正元实业社,顾顺章还没有等蔡孟坚介绍 就说:这个是你们的中央调查科。蔡孟坚当时很惊讶,说你怎么知道,他说共产党有人打进去了。蔡孟坚当时马上问是谁, 他说是徐恩曾的秘书,就是打进去的人。
钱壮飞竟然是中共情报员?徐恩曾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视同心腹,甚至连一切个人私秘完全不背的机要秘书竟然是对手的卧底?徐恩曾就像是刚从一场恶梦中苏醒过来,他直到现在还不能相信这个现实。
此刻的钱壮飞又在哪里呢?早在前一天傍晚,钱壮飞已经到达上海,为防备万一,钱壮飞没有在上海站下车,而是在上海近郊真如小站下车,绕道进入市区,消失在大上海的茫茫人海之中。
4月27日,上海
陈赓马不停蹄,终于找到了周恩来。周恩来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顿时惊呆了。平时不抽烟的周恩来,破例点燃了一支烟。
这个当时是十万火急,因为中央机关有好几百人,分散在上海市内几十个住所,很多领导人的住处包括共产国际在上海的秘密机关、电台,一系列地点 顾顺章差不多都知道这些地方,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把这些机关全部转移 要找新的房子新的住所,人要改名换姓变换自己的地址和位置,这个是非常不容易的。
4月27日,傍晚,南京
徐恩曾知道,消息已经走漏,自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人手,如果有所耽搁,一切将功败垂成。大批军警特务连夜赶往上海,会同英法两个租界的巡捕房,一场铺天盖地的大搜捕即将开始。
4月27日夜,上海。
时间异常紧迫,明天也许就会全城搜捕,留给中共中央的时间不足一个晚上。就在这短短的数小时内,必须要把整个中共上海的地下组织全部转移,必须要抢在徐恩曾之前。
就在这个时候,身在天津的胡底也收到了李克农发来的电报。
胡底,克潮病笃。
这是三人约定的暗号,克即李克农,潮即钱潮,是钱壮飞的化名,病笃即病重,意为情况危急。胡底明白,接信迅速离开天津。
4月28日,清晨 上海
一场大搜捕开始了,大批军警和特务冲进了上海中共几十处秘密机关,但是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
整整两天,李克农四处奔走,他一手牵着王明,一手领着博古,这是他最后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两位重要的中央领导,他必须尽自己的职责为他们找到安全的避难所。此刻的李克农还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日后中共历史上的特殊角色。
当这个惊险的瞬间最终成为历史,我们不妨回顾一下当时成功脱险的中国共产党人的名字:周恩来、瞿秋白,王明、博古、邓颖超、邓小平,陈云、陈赓,聂荣臻、叶剑英、李维汉。从此之后,党中央从上海转移到江西苏区。
在安排大转移之外,周恩来并没有忘记一件事。按照周恩来的指示,陈赓在上海火车站秘密部署了特科红队,专候顾顺章的到来,但是顾顺章始终没有在上海露面,顾顺章逃过了中共的伏击,却最终没有逃过国民党安排下的宿命,1935年春,顾顺章以通共罪名在江苏镇江被徐恩曾秘密处决。
顾顺章事件之后,叱咤风云的龙潭三杰奉命回到江西苏区。在苏区,钱壮飞对外是以红色戏剧家的身份出现在舞台上,一九三五年4月,红军长征队伍路经贵州时,遭遇飞机轰炸,钱壮飞就此失踪,生死不明。
胡底,在长征途中跟随调张国焘左路军行动,后来因为对张国焘不满,被秘密杀害于四川松岗,年仅31岁。
李克农回到江西以后,任国家政治保卫局执行部长,解放后任中共中央情报部部长,李克农一生与情报结缘,成就了中国情报之王的毕生传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