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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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9年5月的一天上午,新四军第一支队司令部全体官兵正忙着帮助老百姓收割小麦。这时,通信员匆匆跑来,送给陈毅一份电报。电报是项英发来的,内容是:第二支队司令员张鼎丞,奉中共中央命令,立即启程去延安中央党校高级班学习,并向党中央汇报新四军情况。二支队正式归陈毅领导。
   当天晚上,第二支队副司令员粟裕来电说:南京将出动日军5000人,向二支队驻地江宁、当涂、博望“扫荡”。陈毅立即派出3路便衣侦察员,进一步探明敌情。次日下午,侦察员纷纷报告:这5000名日军已向江宁方向出动,先头部队已到达秣陵关。这时,粟裕策马来到。两人互相问候后,立即研究反“扫荡”方案。粟裕详细地向陈毅汇报了这次日军“扫荡”的前因后果。他说:“敌人这次‘扫荡’,是疯狂的报复。”此话怎讲?原来在此之前,二支队三团团长黄火星带领三团5个连,在江宁陶吴镇拔掉伪军据点;在横溪镇、博望镇又先后重创日军。日军头目风山大佐恼羞成怒,给黄火星书信一封,声称:以往的几次战斗,是黄火星偷巧取胜,不能算谁胜谁负。必须摆开阵势,明刀明枪,一决雌雄。为了得到上司的支持,他多次向上司谎报军情:新四军主力一、二支队在江宁、博望会师,要求上司派兵支援,全歼新四军。驻南京华中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接到情报,立即派出日军5000人,气势汹汹、浩浩荡荡地直扑江宁、当涂、博望一线。
   陈毅听完汇报,思考着歼敌方案。粟裕说:“此次敌人‘扫荡’,武器配备齐全,战斗力强,我们必须做好充分准备。我认为要将夜战、伏击、袭扰结合起来对付他们。”
   “这个战法好是好,但是日军此次‘扫荡’兵力多,以密集队形、齐头并进战法对付我们。我们如用一般的战法难以奏效……”陈毅略一沉思,猛然一挥手说,“我们何不利用日军求胜心切、队形密集特点,制造一场狗咬狗战斗。”
   熟悉兵书、又善于灵活运用的粟裕与陈毅耳语一番,说出制敌的妙招。陈毅高兴地说:“此计甚好,你具体部署如何?”
   粟裕说:“我准备先派邱金声袭击芜湖湾沚据点;熊梦辉袭击官陡门据点;我带三、四团部分兵力,牵着鬼子兜圈子,瞅准机会,让他们混战一场。”
   “好,为配合你,乘南京日军兵力空虚,一支队派十几路武工队,在南京城内外,打它个鸡犬不宁。”
   “太好了!”陈毅和粟裕商议好制敌之策,天已破晓。
   之后,一、二支队便分头行动。
   话分两头,先说一支队的十几路武工队,同时出动,向南京进发。营长华明带一支武工队,在麒麟门打响第一枪。麒麟门,是南京18座外城门之一,离朝阳门(后改为中山门)最近,相距约十几里。是南京东郊的门户,是通向上海、杭州、镇江的必经之道。驻守麒麟门的日军丰京大郎中队,认为新四军擅长夜战,做梦也没想到会在大白天来袭击。他们白天不是呼呼大睡,就是三五成群地去逛街,晚上却增加岗哨,戒备森严。华明率领武工队采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术,在光天化日之下化装进城,炸毁了鬼子的营房和城门,捣毁了伪区公所。当南京城内日军赶来救援时,此地已是房毁人亡,不见新四军的踪影。
   正当畑俊六为麒麟门被袭大伤脑筋之时,尧化门、高桥门、江东门等处也同时枪声大作,报丧的电话接连不断。畑俊六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手中的兵都派光了,连新四军的影子也没见着。晚上,他气呼呼地在办公室里思考对策。突然,天空一片红光,随之一声巨响,大地、房屋、家具都在抖动。畑俊六惊魂未定,便传来急促的报告声,原来是雨花台军火库被炸,这可是日军在南京最大的一个弹药库。
   畑俊六逐渐醒来,想把派到江宁、当涂“扫荡”的部队抽调回来,突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他无精打采地拿起电话,传来风山大佐兴奋的声音:从南京去江宁、当涂、博望的部队,已找到新四军二支队主力,现正在追击之中。双方相距两三里路,全歼二支队指日可待。畑俊六听到这个消息,恶狠狠地骂道:“八格牙路,新四军,这回我饶不了你们。”
   畑俊六估计,不出两小时,歼灭新四军二支队的捷报就会传来。可是,两小时过去了,却没有任何消息。他等得不耐烦了,主动挂通电话询问。可是风山仍然说日军距新四军还有两三里,气得畑俊六大发雷霆,命令他采取迂回包围战术,当晚完成包围,拂晓发起总攻,决不能让新四军溜掉。
   第二天拂晓,风山的急电及时送到畑俊六手中。畑俊六不看则已,一看大惊。他两眼一黑,瘫坐在沙发上,半天说不出话来。这电报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呢?且听下面分解。
   粟裕打仗有个习惯,每到一处,总是先去察看地形、地物、地貌。他到江南已一年有余,对江南的地形可以说是摸得一清二楚,他的头脑就是一份活地图。前面已经说过,粟裕那天和陈毅研究完作战方案,便告辞回二支队。路上,他就想好了歼敌妙计,为日军选好了狗咬狗的地点。一回驻地,他便派部队连夜拔除官陡门、湾沚两个日军据点。日军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风山大佐立即把日军5000人带向官陡门、湾沚。当他接近官陡门时,用望远镜一看,千余名新四军尽收眼底,便高兴地说:“新四军只有1000多人,我们是5000人马,哈哈,凭着这5比1的绝对优势,我们也是必胜无疑,这次新四军是逃不掉了。”于是,他指挥日军死劲地向前追去。
   却说粟裕这时已把日军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见风山大佐带着日军跟上来了,便让参谋长罗忠毅通知部队,行军速度不宜太快,太快了一是鬼子跟不上,二是要打乱他头脑中的计划;也不宜太慢,太慢了鬼子就会追上来。就这样,新四军和日军一直保持着两三里的距离。天色渐晚,粟裕立即命令部队向东转移,傍晚时分如期到达小丹阳、横溪宿营。风山一见,马上按畑俊六的意旨对新四军实行合围。粟裕高兴地说:“好,鬼子真听话,跟着我们的指挥棒转,真要好好感谢风山。”罗忠毅不解,粟裕与他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乐呵呵地说:“今夜风山大佐要请我们看场好戏,你说不应该感谢他吗?”
   罗忠毅恍然大悟,笑着答道;“对对对,免费请我们看戏,是要感谢他。”说罢,两人开怀大笑。
   接着,他们留3个连兵力伪装成日军,其余部队纷纷从敌人的合围缝隙中跳出。夜间,留在包围圈的3个连,兵分两路,一路向小丹阳日军驻地袭击,日军连忙还击。他们便向横溪方向且战且退,引诱日军追击;另一路则向横溪日军驻地袭击,把日军引诱到小丹阳方向。这天夜里,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两个方向的日军在新四军的牵引下,就要相遇了,这时,两路新四军突然来了个金蝉脱壳,不声不响地向溧水的孔镇撤退,而相遇的日军却蒙在鼓里,误以为对方是新四军,很快接上了火。于是,枪声不绝,火光冲天,弹片横飞,他们都发誓要歼灭对方。打到天亮,風山举起望远镜一看,惊出一身冷汗,大呼上当。原来一夜血战,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阵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日军。他急忙向畑俊六发电报,报告了伤亡情况。粟裕导演的这场狗咬狗战斗,使日军损失近半。话说到此,诸位便知道电报内容了吧。
   再回头说畑俊六接到风山大佐的报丧电报后,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痛定之后,他立即向风山大佐发报,命令他当天撤回南京休整。风山大佐接电后,不敢怠慢,带领残兵败将立刻向南京撤退。两小时后,他们到达陶吴镇附近。突然四处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原来是日军踩上了地雷,被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风山恶狠狠地骂道:“八格牙路,新四军大大的坏!”
   原来昨晚粟裕率领主力跳出鬼子合围圈,估计日军在小丹阳狗咬狗后,天明一定会发现上当而向南京撤退,因此,他命令四团卢胜和陶勇率一个营在陶吴镇附近布下了地雷阵。
   风山大佐尝过地雷阵的味道后,命令部队集中火炮向四处狂轰滥炸,尔后带领残余部队继续向南京奔逃。
   “报告,报告!”一个哨兵从队伍的后面赶到风山大佐前面,气喘吁吁地报告,“发现新四军在后面追击。”风山大佐心乱如麻,不知道新四军到底有多少人马,再也无心恋战,便命令部队火速前进,不要与新四军纠缠。
   “扫荡”的日军好不容易回到了南京,清点人数,又少了几百人马。当风山大佐垂头丧气地站在畑俊六面前时,结果可想而知,只能是一场劈头盖脸的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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