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凤山:被阻截在外逃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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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12月27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对国土资源部原部长田凤山受贿案作出一审判决,以受贿罪判处被告人田凤山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据法院公开开庭审理查明,1996年至2003年期间,田凤山利用其担任黑龙江省人民政府省长、国土资源部部长的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以及利用其职权、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通过其他国家工作人员职务上的行为,为请托人谋取不正当利益,多次非法收受他人贿赂共计人民币436万余元。案发后,赃款已全部退缴。
  
  田凤山“落难”:在外逃之际被押回北京
  
  中央纪委对田凤山的调查时间较早,不过,一开始处于初查初核阶段。到了2003年夏天,身居国土资源部部长高位的田凤山感觉到外面的风声吃紧,有些坐立不安了。
  其实在此之前,田凤山也做了很多“基础性工作”。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万一形势对己不利,大不了与“贪官前辈”们一样,一走了之。
  2003年9月初,田凤山冠冕堂皇地向国务院打了个报告,提出准备在金秋十月赴西欧、北欧考察国土资源开发和保护。但是,国务院没有批准他的报告。尽管不批准的理由很充分,但他一想到那些与自己有经济牵连的下级官员们正一个个地进入中央纪委的调查范围,不免有些心慌。“这样下去还是不行,得找机会出去。”他一再告诫自己。
  然而,事态发展得比他想像的还要快。到了9月中旬,就有高层领导找他进行了一次“谈话”,要求他谈清楚在任期间、尤其是在任省领导和部领导期间的违法违纪问题。实际上,这是中央和中央纪委给他的一次“机会”。
  但心怀侥幸的田凤山显然没有认清形势,把握住这最后的机会。“十·一”七天长假,身为部长的田凤山没有出远门,而是在部里值班,或者说是按上层领导要求在认真“考虑问题”。但直到七天假期结束,他也没有“考虑”出什么“问题”来,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一条:“一定得出去!”
  2003年10月8日下午,田凤山到广东省考察国土资源流失、地方圈地等问题。据悉,他准备到达广州后即在白云机场转机去香港,如航班脱节,便乘车从深圳罗湖过关外逃。
  田凤山一行,10月8日下午由北京乘班机到达广州白云机场时,等候在机场的中央纪委、中组部的人员和特警,立即将田凤山带上挂有军区车牌的旅游车。据悉,在田凤山的行李中,查获三个国务院公函袋,都是“免检”的。公函袋内有三本护照、一本港澳通行证。护照用的都是假名,一本附有澳洲签证的护照,用的名字是“欧阳江”;另一本附有加拿大签证的护照,名字是“金晋江”;还有一本附有荷兰签证的护照,用的名字是“贾长江”。
  2003年10月14日,中央纪委对田凤山进行“两规”。2004年9月16日至19日,举世瞩目的中共十六届四中全会在北京召开。这次会议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审议并通过了《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关于田凤山问题的审查报告》,决定撤销田凤山中央委员会委员职务,给予其开除党籍处分。
  
  田凤山“出山”:从“土豹子”到“中央大员”
  
  案发时63岁的田凤山,是国务院新组建的国土资源部的第二任部长。和大多数的省部级高官一样,田凤山是典型的“草根官员”,从社会底层一步步登上高位的。
  1940年10月,田凤山出生于黑龙江省肇源县义顺乡一个叫做山岗子的“大屯子”里。“大屯子”与外界仅靠一条崎岖坎坷的土路相联,土路上经常有水,很泥泞,通常要等到封冻了,才能顺顺当当地走路。田凤山的父亲非常希望儿子能够像凤凰一样飞出这个穷山沟,因此给他的大儿子取了田凤山这个名字。多少年以后,田老爷子回忆起来还很得意,田凤山的名字起得真好,他真可谓是一只“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啊!
  田凤山鸿运当头,他的两个兄弟也干得不错。二弟曾做过肇源县县委书记(当时其兄田凤山任黑龙江省委副书记、省长),在1998年9月28日召开的全国抗洪抢险总结表彰大会上,当时的朱镕基总理宣布请英模代表入场时,走在英模队伍第二位的便是这位“为保卫大庆油田、保卫肇源县城做出突出贡献”的县委书记,现已调任另一个市任副市长。三弟曾是肇源县交警大队的一名警察,现已退休。
  在田凤山任职过的地方,许多干部都觉得他为人谨慎,处处小心,不像是个会犯事的人。因此,当他落马的消息传到黑龙江时,许多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哈尔滨等地很快开始流传出一首关于田凤山的民谣:“农民子弟,偏想做官;人挺老实,能力一般;不偏不倚,外忠内奸;学历太浅,没有靠山;别人贪了,你也就贪;今天办你,一点不冤。”
  田凤山出身低微,很多黑龙江老百姓形容他是“土豹子”,不论官做到多大,都没脱离一个“土”字。土生土长于黑龙江,满嘴的东北土话,使得他有很多民间笑话。
  田凤山在黑龙江期间,在每个阶段的任上,都给政府官员和老百姓的感觉是做人老实谨慎,不显山不露水。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认为田凤山为人很谨慎,很平易近人,对上对下都很和蔼,做事很务实,从不锋芒毕露。田很喜欢看书,周末很少休息,经常是在办公室里处理事务。在闲暇的时候,田还经常把下属叫到办公室,聊聊天,嘘寒问暖。在省政府大院里,大家都知道田凤山这个省长好相处,没有架子,见到谁都会打招呼。
  除了平易近人外,田凤山给人的印象几乎可以被形容为“胆小”。1996年亚冬会在哈尔滨举行,作为省长的田凤山被安排在开幕式上主持仪式,由于当时有中央主要领导人到场,田凤山又是第一次在这样大型的场合讲话,简直是紧张得要命。他的双手拿着讲话稿,一直哆嗦个不停。有机关干部甚至看到他在讲话时连腿都在哆嗦,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胆小和谨慎的个性,还表现在他严格要求子女方面。田凤山的大儿子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大学,后进入了北京一家保险公司工作,二儿子现在在加拿大,还有一个女儿,曾经在黑龙江省最大的运输公司隆运公司担任过副总,现在已经调离了。田凤山的儿女都比较平和朴素,没有有些高干子女的飞扬跋扈和天生的优越感,在与同学们的交往中,他从来不会提起自己父亲和他们的家庭。关于子女的情况,连在田凤山身边工作的人员都很少知道。确实,田凤山的儿女在黑龙江并不引人注目,在社会舆论中他们几乎没有出现过,这与有些领导干部的子女在地方呼风唤雨很不一样。
  田凤山的这种胆小谨慎和处处小心的个性给人一种感觉,就是不太可能会是个贪官。
  当然,现在我们才知道,这些也正是田凤山多年来精心伪造的障眼法,是他得以从底层一步步攀上高位的核心秘诀。
  
  田凤山“残局”:加强土地资源管理刻不容缓
  
  自从田凤山被“两规”开始,各种传闻较多,重点还是经济腐败问题:一是与国内出现违规用地问题有关;二是与其在黑龙江任职期间的腐败案有关。
  田凤山为官30余年,其中有27年在黑龙江任职。检察机关在对其17笔受贿指控中,大部分指控都是针对田在黑龙江为官时收受的贿赂,只有四五笔是指控他在任国土资源部部长时收受的贿赂。其中有一笔就是他在1999年接受绥化地区行署专员马德贿赂的10万元。
  而外界议论最多的就是他与哈尔滨“国贸城案件”的关联。现国贸城副总经理于新华是当年国贸城事件的举报人,按她的说法,此案在当年专案组调查过程中,因为受到各种阻力“夭折”了,“根本就没有查下去”,而当时,田凤山已是黑龙江省省长了。
  据于新华透露,当年一名港商想与哈尔滨国贸城谋求合资。他一到哈尔滨,就曾送出三台车,其中一台奔驰车就送给了田凤山。
  另有知情人介绍,当时国贸城总经理张庭蒲还曾向哈尔滨各政要送出约20件价值不菲的貂皮大衣。而发生这些事件的时候,田凤山是哈尔滨市市委书记。于新华认为:“若当时国贸城的案子能彻底查下去,田凤山早就落马了!”
  在田凤山“落马”后的2003年10月28日,温家宝总理以严厉的语气强调:要实行最严格的耕地保护制度,以保证中国的粮食安全;要清理各类开发区,坚决纠正违规擅自设立开发区和盲目扩大开发区规模;要严肃法纪,对违反规定乱批、乱占、滥用耕地的务必严肃处理。温总理的这番话,与田凤山落马不无关系,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田凤山在位期间国土资源管理的失控。
  田凤山在位期间,全国土地管理相当混乱,掀起了一股股“圈地”热潮。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03年,各类开发区规划面积已经达到3.6万平方公里,这个数据超过了现有城镇建设用地的总量。而在大量圈地以后,一些开发区再次陷入荒芜。根据国土资源部的数据,在全国省级以上900多家开发区中,国家批准规划的近3000万亩,但直到2003年初,已开发面积却仅占规划总面积的13.51%。
  当时还在任上的田凤山在讲话中,把土地失控之责归咎于地方政府,认为地方政府应该承担起新一轮圈地热的主要责任。田凤山的话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如果国土部门在检查过程中确实发现问题,国土资源部执法局有权利将涉及犯罪的人送交司法程序处理,但“目前为止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田凤山之后,重整中国土地市场的任务,无疑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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