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妹妹CAM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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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说:
  中国当代女导演十人访谈录》
  赵静著
  山东画报出版社2010.7
  定价:28.00元
  
  宁瀛姐姐
  电影学院四年,每星期看两部最新国产电影是学生必需的修炼。
  某周三的下午,教学楼前照例贴出告示,公告晚上要放的电影片名,其中一部《民警故事》,光片名就让我欢喜。那阵子我正痴迷默片,白天在课堂上对着电视机,恶补《卑贱的血统》《十月》之类的沉默经典,晚上有警匪戏看,有了调剂,自然开心。
  《民警故事》让我期待成龙式的飞车打斗。那时代电影学院还没有建自己的标准放映厅,看片要到北太平庄的洗印厂礼堂。晚六点前,又是几百个奇装异服的文艺青年,如河流般漫在街上,周围常有人诧异,下了自行车,担忧地问道:同学们,怎么又上街了?
  街上的同学没时间理会多虑的行人,还要赶路,要在影院灯黑的刹那找到自己的座位。那天我为了配合看警匪片的心情,还特意买了可乐、花生米,准备仰面八叉半躺在座椅上享受观影快乐。电影开始了,银幕上出现了灰灰的冬日北京,在我熟悉的德胜门一带,几个警察狂奔而来,追逐一条狗,这狗身手不凡,上蹿下跳,穿过护城河,向胡同里逃逸而去。警察也身手了得,其速度可与狗比,长时间的追逐与奔忙原来只为一条狗命。
  这个开头震撼了我,让我悄悄把花生米收起,把身体坐直,心里向导演竖起大拇指:哥们,你行!这《民警故事》果然不同《警察故事》,接下来的段落更合我意:新来报道的民警骑着自行车跟着老片警走街串巷,长镜头游走厂桥一带,京城人情风物,都在眼底。
  影片放完记住导演名字:宁瀛。以为是位仁兄。没想到第二天课堂上,老师谈论起昨日电影,竟说宁瀛是位女性,是学校78班录音系的同学,中途辍学远赴罗马学艺。罗马期间还给安东尼奥尼当过徒弟。安东尼奥尼已是写进电影史的老人,我还以为他已经过世,没想到宁姐姐还做过他的助手,顿觉神秘,心里说道:姐姐,你行!
  宁瀛还当过贝托鲁奇《末代皇帝》的副导演,在我们这行里副导演往往被看作导演的门生,果然她的电影也尽得意大利电影的真传。从《找乐》《民警故事》《夏日暖洋洋》到最新的《无穷动》,她不以女导演之名立足,真正自信,有创造力的女权主义者,创作的时候从来不强调自己的女性身份。
  同学间渐渐多了她的传言,一天一位朋友跟我讲起,他先后参与过两个剧组,一个是宁瀛的剧组,另一个是某牛叉导演的剧组。他说跟宁瀛拍戏非常“痛苦”,倒不是工作强度大,而是宁导演经常在现场凝神思考,全剧组都在等她,不知道该向何处去。拍摄的状态让人感觉并不是很好,但片子出来却是杰作。另一位牛叉导演现场拍摄犹如表演,导演的身份被他演的淋漓尽致:时而果断命令、时而沉着调度,预备开始被他喊得如歌剧般有音韵,但最后看到的却是一部烂片。
  有一张宁瀛的工作照让我难忘,她在现场,戴一眼镜在摄影机旁,右手托腮在想事情。周围无物,她在她的世界中。
  《民警故事》这样的电影不是天天都有,电影学院的日子也平淡起来。倒是同学里的那些花儿在逐渐绽放。褪去中学生的稚气,漂白了军训时候晒黑的皮肤,表演系的姑娘们个个鲜艳夺目,楼道里春意盎然起来。那时候电影学院男女生不分层居住,而是以年级混居,于是93的文学、摄影、录音、美术、导演、表演各系混居在一个楼道。那些花儿引人夺目,表演系的徐静蕾当然位列其中。
  
  老徐
  文学系的体育课被安排和表演系一起上,那时候武侠片已经小有气候。最新的《方世玉》和《黄飞鸿》刚上映过,张曼玉演的《新龙门客栈》便已经迎面而来。学校为了让表演系的同学有些武术功底,好适应未来拍片的需要,便从体院找了一个武术教员教他们功夫,这样我们文学系同学也得跟着踢腿,下腰,蹲马步。上课时,两个系的同学稀稀拉拉站成一排,到底孩子气,每次刚开始还算有秩序,不一会儿女生们就会把上课内容改为玩狼吃小鸡的游戏。当时徐静蕾已经有了老徐的雅号,老徐每次都伸开双臂站在队前尖叫着抵挡“恶狼”,身后是一长串摔倒在绿地毯上的女同学,喊叫声在练功房里回荡。
  老徐更多是安静的状态,她的家在北京,每到周末下了最后一节课,在我们赶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她已经背了包从宿舍出来,一个人穿过空旷的校园,独自回家。那时候总有一群男生端了饭碗,在食堂门口眺望她的远去背影。老徐的背影绝顶端庄,夕阳下如一棵移动的树,高挑挺拔。
  这棵树周一又会出现在公共课上,在角落里坐下,低头看书。每到革命史、法律、外语这类课,同学们要么趴在桌上睡觉,要么交头接耳。老师也自然知道学生们对此了无兴趣,便自说自话,互不打搅。但也有特例,我们的法律老师颇喜欢找漂亮女生回答问题,此君每次上课都戴白手套,我们称之为“太君”。有天“太君”再点群芳谱,点起了徐静蕾,喊了几次她都没有抬头,白手套伸手夺过她手里的书,原来是《张爱玲文集》,似乎正在看《色戒》一篇。老师捧书读了几行,说了句让我们匪夷所思的话:你们这些表演系的女同学要好好学习法律,万一将来跟人打官司,也有一点法律知识,不过如果需要,也可以找我来帮你们辩护。
  同学们大笑,笑声中老徐又开始看她的书。那时候张爱玲还只在文学青年中刚刚开始流行,老徐的阅读在同学中却也领了先,让我刮目相看。日后她做了导演,并不让我意外,看《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改自茨威格的小说,我心中说道:这就是老徐。老徐绝非一夜成名,这些年她一部一部地演,又一部一部地导,从《我和爸爸》《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到《梦想照进现实》,一切都来自她日夜不停地苦心修炼。
  日子久了,同学间也便多了些对彼此身世的了解。像老徐,都知道她标准文艺青年的前史,自幼练书法,还留墨宝“赛特商场”4个字至今让人景仰。有一次,一个同学问我:你知道李虹阿妹吗?咱们同学,导93的。
  
  李虹阿妹
  因为有上影的投资,2004年我拍完《世界》后带着片子去上影,放给上影艺术委员的成员看,听取他们的意见。《世界》放映完毕,跟这些老导演一一握手,旁边有人指点,说:这是李虹的父亲。我便套近乎说李虹阿妹是我的同学,大家一阵哄笑,说:李虹什么时候成了你阿妹了。
  好像临到毕业,大家才熟悉起来,有时在学校外的大排档碰到,便拼桌一起,有说有笑。听说导演系快要拍毕业作品了,她的编剧是我们班的同学郭小橹,准备开拍一部名为《远离海岸》的短片。没过多久,见他们摄制组从浙江渔村回来,李虹晒黑很多,但有了一部让大家鼓掌称好的作品。编剧小橹是女性,后来也当了导演。
  九七年毕业,九三级散去,各自命运追逐。一大帮同学去了上海,稍一组合,就能成几个摄制组。遥远地听说浦东在大发展,简单地说,上海有机会。我呢?盲流北京,还在蓟门桥一带混,那年夏天奇热,我光了膀子,躲在新影厂偷偷剪《小武》。秋天到了,偶尔会遇到去洗印厂看片,潮水般在街上的师弟师妹,大多人不认识,我抽根烟,注视这些陌生的脸,偷偷想一下自己四年的时光。
  第二年,带《小武》从柏林回来,正逢上海电影节,便携一盘录像带去上海。去看电影,也去看同学。分在上影的同学,住在同一层集体宿舍里,又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找个录像机放片子给同学看,李虹也在其中。放映完毕,大家喝啤酒、吃花生,才知道李虹和毛小睿都在准备他们的长片处女作,李虹说是儿童片。儿童片似乎是一条女导演在体制中的老路,片子出来,却有很多新意。那影片叫《伴你高飞》,其中一幕一只蝴蝶随着车厢飞舞,银幕上全是浪漫和自由。之后,她开始往来京沪两地,不久拍了《黑白》,以惊悚的类型来表现她的内心。看来她要把惊悚进行到底,接下来是卖座影片《诅咒》。
  最近在工体看画展看到她,她说她基本上常住北京了。这些年,亲近的同学也只能在媒体里了解彼此的行踪,但这份关注是不会消失的。那天,我们交换信息,谈了很多同学的近况。最后,她问我:小橹呢?
  
  小橹郭
  小橹在英国,她是空间上离我们最远的一个。
  毕业那年,她帮李虹写了《远离海岸》,《远离海岸》的男主演是刚从中戏毕业的金琛,小橹又写了一个剧本让他拍,有了《网络时代的爱情》。那时候,刚有网络,我还在用朋友帮我攒起来的486,小橹已经有了笔记本电脑。当时,京城临街的咖啡馆不多,如果你在咖啡馆曾偶遇一女子,着一袭黑裙,穿一布鞋,抱一笔记本临窗而坐,奋笔疾书,那人一定是小橹了。
  同学四年,勤奋是她给我最深刻的记忆。每次临近交作业,我们都到处翻看参考书,或互相抄袭,她却已经把作业提前交上去,捧一本哲学书来宿舍慰问我们。她的老家在温岭,有山有海的地方,那里的人世代勤劳,毅力顽强。毕业,她分配到广播学院,不久出国去了伦敦。
  再听到小橹的消息,她已经变成了华裔作家。她的小说《简明中英情人字典》轰动欧洲,常在英语世界的年度图书奖项提名中看到她的名字。想起小橹,总能想起我上学时候的荒唐事。有一次夜深人静,我饮酒过多,浑身燥热,于是下得楼来,在校园里转了几圈之后酣然入睡。再醒时,已经是小橹在旁边摇我。一睁眼,我睡在学校操场旗杆底下已至半夜,夜归的小橹看到我横卧街头,以为出了意外,急得直哭。我劝慰她无事,拍拍身上的尘土,向宿舍而去。她尾随我,以为我有自杀倾向,要问个究竟,还不停宽慰我“船到桥头自然直”。
  如今,同窗共读的同学相隔太远。没想到世界实在太小,2004年,我携《世界》参加威尼斯影展,在《魂断威尼斯》的外景地德邦酒店等候记者。突然一袭黑衣出现眼前,连判断都不用,脱口叫她“小橹”。小橹回头,虽多年不见,还像民国女子,梳俩小辫,瞪眼看我。那年她拍了短片,也来参加影展,于是小橹由作家又变成了导演。2006年,在鹿特丹影展,她的第一部长片《你的鱼今天怎么样》得了亚洲影评人奖,颁奖时我在台下,为她鼓掌,不禁眼热。
  2006年夏天,汉堡电影资料馆办我的回顾展。一群人在院子里喝酒,主办者告我,晚上有中国诗人朗诵,并指着海报让我看,海报上写着“xiaoluguo”,我拼了下,自语道:“萧鲁国是谁?”我觉得奇怪,我是诗迷,为何不知此君。突然醒悟,啊,应该是guoxiaolu。晚上,他乡遇故知,我们竟然在汉堡相见。虽说命运无常,但还是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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