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星:跟植物讲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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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宇星每天都花很长时间打理院子。不同的苔藓,不同科目,不同生长时期的绿植,全都要以不同方式照顾。“有时候植物也有情绪有脾气,明明同样种类,同样时间浇过水,一盆很快就干,一盆却可能几天都是湿漉漉的。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边讲边笑着,齐耳的短发顺着嘴角的弧度一跳一跳,“所以要每一盆每一株都仔细看,才能听懂它们想对你说的话。”
  盛夏的时候,她每天要花两个钟头以上的时间为植物浇水,而那些手工扎的青苔球,往往需要一整天安静地在工作台前才能完成。最近她开始迷恋那种“用盆景讲故事”的方法,外人看来不外乎是在制作完成的苔青盆景里加些模型,但正是那些精致的垂钓小人、蝴蝶、长了翅膀的仙子,或是小房小山等等,构成了一个又一个充满想象的情境。那是要先投影在制作者的心里,才能被观者感知的。
  我们以为最容易的“习惯”,有时候却是最难。因为你要很小心,才可以将“爱”的力量放进习惯里。
  陆宇星已经“习惯”了10年的时间,也爱了10年的时间。她说,最早是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接触到这种新颖的日式盆景设计,初看就觉得喜欢,完全不同于当时国内常见的传统盆景或是插花。它对技术含量的要求不再那么苛刻,反而更突出对美学美感的认知。并且,它的出现带动了年轻人接受并开始喜欢养植物的风气。
  她开始买书,买植物,自己种自己研究。
  “我有三个特别喜欢的日本盆景家。一个是小林先生,他的设计最简洁,非常现代又非常自然。另一个是细村先生,他特别注重在设计里体现出日本的禅意,很细致。还有一位叫山田的盆景家,因为她本身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所以她的盆景设计更女性化,加入了很多开花的植物,色彩更丰富。”虽然她现在做的东西并不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在最初,陆宇星说,她的确是从模仿开始的。
  从模仿开始,到渐渐了解植物的性情,懂得各种工具的使用,学着以不同的泥土沙石陶粒配合不同的种植方式,再到能按着自己的意愿做设计,这个过程其实全无刻意,完全凭着心性,以至于那种潜移默化旁人完全无法察觉。但如今看她做的盆景设计,任谁都能感受到充满其间的独特韵律,那是属于陆宇星的植物语汇:细致、生动、随意,拥有很大的想象空间。
  我最喜欢她用细细的铅丝拗出的鸟笼,开着的笼门上停一只鸟,笼子里放一株“空气凤梨”,简简单单,那铅丝做成的小鸟像是随时要飞又随时能停,明明是笼子,却让人感受到无拘束的自由味道。
  笼子就随手挂在她院子旁“苔青工作室”的门口,风一吹,轻轻摇摆,这整院子的绿就像是把人催了眠,懒懒地不想离开。
  我问她,種植物对性格有影响么?
  她歪着头想一想,并未正面回答我。“无论如何,总得是个有耐心的人才行吧。”
  的确,没有耐心的人,是无法听到这个院子里时时发生的美妙旋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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