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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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湘西永顺人的媳妇,逢年过节,得跟上先生回到老家探亲访友,这是很平常的。
  十多年前,还没能力买上自驾车,都是坐县际间班车回老家。每次车到永顺城郊,目光总会被街道两边墙面上的城市“牛皮癣”所吸引。最为夺人眼球的,是一排排用毛笔写下的语句,或者说是介于打油诗之类的警句。作者笔力遒劲洒脱,行云流水。最关键在于,所写的那些字落款总标明为“超光语录”。认真细读间,已觉内涵极其丰富,令人匝味不已。比如,“您如果不首先恨别人,那么,您已经成为全世界人民的主席”“人生一场空,闪眼白头翁。活着搞竞争,死后影无踪”“人类故意装陌生,它们把爱当成恨。这批怪物会死尽,天地才会有××”……那××处的字迹因日晒雨淋,已经模糊。
  超光到底何许人也?第一个版本是听我先生的二叔所说,他与超光小学时曾是同班同学,超光是一位上世纪60年代初的科班大学生,毕业分配工作后,因書读得多,思想太过迂腐正直,不受单位领导待见,领导恼羞之下,竟想方设法将他的公职给开了,从此后,受到打击的超光便有些神志恍惚,渐渐成了流浪大侠。
  第二个版本说他之所以如疯似癫,是被青梅竹马的初恋女友给坑害的。超光属于成绩优异的那种,女孩的成绩却不咋的,于是,在高考前夕,超光同意那女孩的要求,在试卷上互换姓名以显情深意重,可想而知,他因此名落孙山,可笑在于,超光还一直痴心不改地等待着那女孩,等了整整八年!在终于明白自己已成了所爱的人的炮灰和弥天笑话时,如梦一场的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最终内心崩塌……
  此后,满怀才情的超光,借用文字来发泄、倾诉、告诫。他写了很多东西,寄给自治州报社,多被编辑欣赏发表,也能靠这点稿费来换取最低生活所需。超光本人长得高大俊朗,疯癫之后,身边跟了好几个女人,亦不乏相貌清俊乖巧者。日常间,超光嘴上叼着烟头,带着女人们,一家子莺莺燕燕行走在城市街头,好不惹眼。那些熟知他的、看他热闹的、怜悯他、笑他的人,会不时地给他递上一支烟,因为给烟的人多,抽不了,于是,他的女人们也有学会抽烟的。超光对妻们很温柔,他每次用打火机为妻们点烟,态度极其谦恭……
  超光流连在街头巷尾,一时兴起,临阵挥笔,洋洋洒洒忘我涂鸦,被城管给碰上,总因其屡教不改,抓住了又是一顿暴打。但他书写的热情终也不改,不定的,第二天在哪处又冒出他的惊人之语,如雨后春笋般长在了墙面上。他是那种全然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自得其乐地温馨和幸福着,因为一无所有,再也不用防明枪、躲暗箭,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了赛神仙般的日子了。
  责任编辑:黄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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