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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平 别署平之、戈父,室名爱莲居。1942年生于重庆,祖藉江苏扬州。1963年毕业于江苏省国画院。曾任书画鉴定之职于南京博物院十九年,1981年调江苏省国画院。现为江苏省国画院国家一级美术师,江苏省文化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兼东南大学、南京艺术学院、北京大学资源美术学院、南京农业大学、扬州大学教授,文化部艺术品评估委员会委员、江苏省美术馆鉴定顾问、南京博物院鉴定顾问、江苏省美学学会副会长、清代扬州画派研究会名誉会长、龚贤纪念馆名誉馆长、江苏省海外联谊会文化艺术委员会主任、江苏省政协书画室副主任、江苏省第七、八、九届政协委员。出版《萧平书画集》《笔墨春秋——萧平书画集》《墨缘——萧平书画集》《爱莲——萧平六十华诞画荷精品集》《萧平书法集》《中国水墨——萧平卷》《当代中国山水画坛十名家——萧平作品》《山水画传统技法解析》《人物画传统技法解析》《花鸟画传统技法解析》《龚贤研究》《倪云林研究》《娄东画派》《陈淳》《龚贤》《中国画》《鉴识傅抱石》等书画册和专著。参与编著《中华文物鉴赏》《珍宝鉴别指南》《六朝艺术》《国宝大典》等。
古代和近现代的画家中间,有这样的一些情况,一个是一直名头很大,长期被尊重、被推崇的这些画家,这是一个类型。还有一个类型,就是有很高的水准和造诣,但是一直没有把他推到一个很高的地位,没有得到很高的名声很和很高的评价。当然,也有一种就是有相当的名声,但水准并不十分高。还有一种他有相当的水准,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不为大家所认识,现在的市场价值比较低。还有的画家当时名声很大,现在又被人们淡忘了。有的当时并不怎么样,现在被人们推崇得很高,这种情况也是很多。那么,哪些是值得收藏的东西?当然一部分是那些长久被人们所尊崇和评价很高的艺术家的作品,名实相符,这样一些画家的作品,当然是值得收藏。还有一些就是相当有水准,名声还不是十分大,这些人我觉得也是值得收藏的。最怕的就是名声大,而实际上水准平淡,这种作品就不要把它作为收藏的重点。有些当时有名声,又有相当的的艺术水准,但是因为时代欣赏水准或标准的变化,倒反慢慢地被人们淡忘了,或者是“阳春白雪”,大部分人还不能十分地认识,那么现在他的价位不高,那当然就更值得收藏。这里可以举个例子,比如董其昌的画,他在“五四”以后始终是处于被批判的,一直到解放以后。他的画又比较难懂,王季迁先生在美国就跟人讲:“如果你要研究中国画,你看不懂董其昌,看不懂王原祁,你就没有入门。”不管你是教授也好,博导也好,只要是看不懂,你就没有入门。我后来问徐邦达老师:“他讲的这话对吗?”徐先生说:“从某个角度讲是对的,当然也不能是绝对化。”但是他讲的是有一定的道理,因为董其昌有高深的学问,在绘画上又是有理论、有实践的人物。当然现在他许多画是假的、代笔的,那不足为信。就像龚贤讲沈周和文徵明,他有旬诗讲他们是赝多真少,假画多于真画。但是“勿轻辱”,你不要轻易地去侮辱他,因为市面上假画多了,真画少了,你不要因为看了假画以为是他画得不好,来否定他们。那么,对董其昌也有这个问题,包括我们现在出的董其昌画册,中间都有相当多是假的,或者是代笔,那么你怎么去看他呢?这涉及到以前那样特殊的时代,从前董源到四王都是被打倒的,现在慢慢又抬头,这跟徐邦达先生有很大的关系。他是嘴巴里这样讲、文章里这样写、自己又去买,这一下当然起了带动作用。再比如现代我们江苏的吕凤子先生,他的水平是相当高的,但他的画价跟他的价值是完全不相符的。他是一流的大画家,画却卖成了三流画家作品的价钱,这当然是不相称的。这源于他是“阳春自雪”,认识的人太少,知道他好的人太少,大家还不懂他的画。最近我在写一篇八大山人的文章,我就想到了他的作品,八大山人今年市场卖得特别好,一张画卖了8000多万,那么究竟是有几个人看得懂他的画呢?我就在问。一般人们都喜欢那种画得比较富丽堂皇,看得懂的、好看的这样一些画,八大山人恰恰相反,画得又简单、又奇怪、又抽象、又没有什么颜色,那为什么会卖得这么贵呢?奇怪啊!就像我看昆曲,昆曲是中国戏曲中间最雅的,那么这最雅的东西应该只属于小众,不属于大众,但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追捧呢?现在看昆曲的人多得不得了,在北京一票难求,演几场全部爆满,其实这都源于一种猎奇的心态。像八大山人,人们猎奇他特殊的身世、特殊的笔墨,特别奇怪的样式,而且大家都说他好、说他高,是这么一种心态。在鉴赏界最大的问题,就是“耳识者”,不是用眼睛去认识,而是用耳朵去认识,听大家在讲什么。如果是一个正常、成熟的市场不会是这个样子,一会儿很好的东西卖那么便宜,有的东西又追捧得那么高。对于艺术我一再跟许多人讲,画家只能分一流、二流、三流,不能分哪个第一,哪个第二。怎么比呢?就像湘菜、川菜跟我们淮扬菜,口味不一样。四川人当然喜欢他的川菜,江苏人当然喜欢淮扬菜。这不同的,没法在一起比。你拿八大山人来跟宋徽宗比,怎么比?一个工笔,一个大写意,没法比;徐渭跟八大山人比,你说哪一个好?写意跟写意都不好比,不能这样比。但是我觉得从艺术上讲,一流画家的作品,都值得比。但这个一流是谁来分,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所以这个里面才能产生干差万别的收藏家。那些好的收藏家一定是他的艺术识别能力特强,他把好东西收藏这里,成为大收藏家。如果眼光比较低俗的人的收藏就偏于低俗,这是肯定的,否则收藏家就没有区别了。哪里可能有那么多的大收藏家,一流的收藏家?不可能的,这中间一定是有眼光不同的区别。
如果建议收藏哪些画家的画,这是比较难讲的。像古代、近现代的画,首先你是要了解中国的绘画史,你要知道哪些画家在艺术史上是有建树,起了推动作用的,哪些是艺术史上最重要的人物。除此之外,我们的收藏有许多种,比如你是安徽人,你可以偏重于安徽,如果你整体的收你是不可能收到那么多的。我是江苏扬州人,我可以偏重于收扬州的艺术家,还可以有许多自己的专题,有某一个派别的专题,这样收藏才会有特色。你泛泛地让我举多少个画家的名字出来,这个是不科学的。
当代画家有几个特点,一个特点就是因为人都健在,作品真的可信度比较大。像有时拍卖行就讲这幅画是从画家家里拿来的,有的买画直接到画家家里去买,有的有画家本人的证明书,这就是可信度大。因为他人活着,可以得到证实。第二,当代画家炒作性会有,人为炒作的成分就高于近现代和古代。古代、近现代人都死掉了,谁去炒作呢?再就是媒体宣传得多,大家都知道,这些人都还在,都做什么,在哪个地方,宣传得多,人家觉得是贴近自己,又是真实可信。因为这些因素,所以前两年他会火爆。为什么现在又差一点呢?原因就是炒作过度,任何事情要有一个度,离开这个度就不行了。如果现在这些画家的价钱都远远地超过前辈、超过古人,真正的艺术水准并不比他们高,这个就不合理了。炒作如果过头,就到了一个不合理的阶段,市场就会自然调整。我们如果把3∞年前的一流大家跟现在的一流大家来 比,你现在一流大家画的价格已经超过了300年前一流大家的画,这是不是合理?当然是不合理的。因为艺术品的价格,它有几个因素决定:第一是它艺术性的高低;第二是它存量的多少,第三就是它的时间、历史的长短。如果是从这3个方面来比较,300年前的画当然比现在少得多,比现在早300年这当然就是历史,如果说他们的艺术性是相等的,这两个价钱怎么比?因为当代画家还是具有前面讲的那两个因素,所以他还是会有市场。不过人们在市场成熟的时候,炒作就不能过度了。过度就会适得其反。
一流是指真正的一流,不是假一流,炒出来的一流,炒出来的“特流”都没有用。现在最可怕的市场现象是认“宫”,实际上美术界的这个“官”也不叫什么“官”,他是一个头衔、一个职务。完全认职务,而不看艺术的本体,这是一个最要不得的现象。他的职务变更了,那是不是他的画价就要掉下来了,这就是一个大问题,这是最不聪明的一个投资观念。其实要看水准,聪明的人是看水准。各地都有一些好画家,而且大家都知道的他们的名字,中间不能排除有炒作性,有人为炒作而上去的,也不能排除因为某些职务而上去的。重要的是要看他艺术的本身,而不要关注他的“官”位。
当代有些画家收到大额的订单,这对画家的创作并没有益处。我讲过陆俨少的例子,陆俨少现在市场上他的作品价位,是早年的贵,当然不是太早,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就高于上世纪90年代的价位。陆先生自己在他的自述中间讲,他成熟地创造了勾云、勾水、墨块、留自这些绘画技法以后,是他最好的时期,是自己艺术最成熟的一个标志,他自己这个讲法也不错。他早期是吸纳百家,把各家的东西纳在里面,画得非常丰富、非常灵动,现在他的价钱就是早期灵动而丰富的这种作品卖得价位最高,后期作品(1985年之后)相对比较低一点。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倒认为人们现在不能专门讲他早年就一定比晚年画得好,这个提法不正确,他早年有他早年的好处和长处,他的后期,成熟以后的早期作品(1985年之前),也是相当好的,之后才有点退。那到底什么原因?他原来认为没有市场,中国的市场没有,所以他的画完全是根据自己爱好、自己的兴趣在画,没有时间的追促,也没有金钱的问题。但后来因为各处给他的订单很多,所以他在不断画的时候,就重复自己的画。虽然以前也是有程式的,但以前有变化,后来的程式中间就缺少变化。他就是因为要赶时间,有人订你50张画,这50张画我一想心里就压力大得不得了,我就要赶这个时间、赶这个任务。肯定的说,这些画的情趣、质量相对就要逊色一些,现在市场价格当然会低一点。陆老的这个经历反映出的问题,我们当代画家是应该加以反思的。
什么样的画的是值得收藏的画,当然首先就是要有一定的艺术水准,艺术品也可以分一、二、三等的,因为你要求所有人都收藏一个人的画是不可能的。也有人会认为一等的画并不如三等的画容易欣赏、容易接受。所以,要允许不同的收藏家收藏不同品质的画,也允许这些收藏家可以从三等的画收起,慢慢过渡到二等、一等的画。一般来讲,一张好的作品,它就一定要具备相当的艺术性,但这个艺术性非常难讲。丰子恺先生讲过:人的感觉,眼睛是一个高等的感觉,一定要经过训练,才能够达到;嘴巴是低等的感觉,他遗传下来喜欢吃的东西他都会吃。像我的外孙女,许多东西放她嘴巴里,她会吐出来。好的、高级的东西,她就愿意吃。昨天吃螃蟹她就吃,放一点醋她也能吃,这是很奇怪的,她那么小,才两岁多。两个梨子,一个好一点,一个差一点,好的她就吃,差的放她嘴里她就吐出来,她这么一点点大,她就有了辨别能力。眼睛就不同了,一张画的好坏,一等的跟三等的挂在一起,许多人反而会选择三等的,这就是所谓“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关系。当然也有雅俗共赏的,但是大多数不能兼得。那么我们现在要讨论什么样的画是值得收藏的,三流的画不值得收藏吗?也值得收藏。二流的画当然也值得收藏,一流的画更值得收藏。但是一流的画会那么多吗?每个人都要收藏有可能吗?没有可能,它没有那么多的数量。但是我们现在这个题目非常难讲,就难讲在什么样的画才是最好的,是值得收藏的画?我们有多少等级,最高的等级是它要品位高,它要气息好,这个气息好怎么讲?气息你怎么反映出来?所以这个眼光的训练,不光是眼睛的问题,它是你整个思维的感知问题。一般来讲:画构图要完整,笔墨要精良,色彩要雅致,讲了以后等于没讲。那你拿一张八大山人来看,这构图不丰满啊,很简单啊;形象不美啊,奇奇陉怪的;没有色彩啊,那你怎么对得上呢?所以,它有许多的特殊性。讲这个构图问题,龚贤就有句话叫“安而奇”。构图如果是不安稳,你坐这儿看这个山水画,惶惶不可终日,好像这山要倒下来,那肯定是不行,它要“安”。“安”就是要稳当;你光稳当,平而无奇,就像看一个普通的景致一样,有什么美的感受呢?没有。所以,要“安而奇”,要奇特,奇特又要平安,许多东西是辩证的。色彩要文雅,没有色彩当然是文雅了,有的画根本就不上色彩;上一点点淡赭色是文雅,不困难,其他颜色都用的淡淡的是文雅;但是你要用重彩,又让人感觉到它是文雅的,这才是最难的。许多东西充满着辩证,我根本不敢用色,那当然不会不文雅,但你即使是墨笔画,照样是庸俗的。一个俗和一个雅怎么界定,古人在画论中间提出这个观点来,他不做解释,让你自己体味。
如果收藏不是出于经济的目的,是出于爱好、出于喜爱,这当然首先是要你喜爱,否则再好的东西你看着难受,那你就没必要去收藏了。那么等你自己的品味提高了,境界高了,自然你就会跟许多收藏家一样,把你初期收藏的东西慢慢处理掉,代之以品位更高的东西,你收藏的档次也就越来越高了。
古代和近现代的画家中间,有这样的一些情况,一个是一直名头很大,长期被尊重、被推崇的这些画家,这是一个类型。还有一个类型,就是有很高的水准和造诣,但是一直没有把他推到一个很高的地位,没有得到很高的名声很和很高的评价。当然,也有一种就是有相当的名声,但水准并不十分高。还有一种他有相当的水准,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不为大家所认识,现在的市场价值比较低。还有的画家当时名声很大,现在又被人们淡忘了。有的当时并不怎么样,现在被人们推崇得很高,这种情况也是很多。那么,哪些是值得收藏的东西?当然一部分是那些长久被人们所尊崇和评价很高的艺术家的作品,名实相符,这样一些画家的作品,当然是值得收藏。还有一些就是相当有水准,名声还不是十分大,这些人我觉得也是值得收藏的。最怕的就是名声大,而实际上水准平淡,这种作品就不要把它作为收藏的重点。有些当时有名声,又有相当的的艺术水准,但是因为时代欣赏水准或标准的变化,倒反慢慢地被人们淡忘了,或者是“阳春白雪”,大部分人还不能十分地认识,那么现在他的价位不高,那当然就更值得收藏。这里可以举个例子,比如董其昌的画,他在“五四”以后始终是处于被批判的,一直到解放以后。他的画又比较难懂,王季迁先生在美国就跟人讲:“如果你要研究中国画,你看不懂董其昌,看不懂王原祁,你就没有入门。”不管你是教授也好,博导也好,只要是看不懂,你就没有入门。我后来问徐邦达老师:“他讲的这话对吗?”徐先生说:“从某个角度讲是对的,当然也不能是绝对化。”但是他讲的是有一定的道理,因为董其昌有高深的学问,在绘画上又是有理论、有实践的人物。当然现在他许多画是假的、代笔的,那不足为信。就像龚贤讲沈周和文徵明,他有旬诗讲他们是赝多真少,假画多于真画。但是“勿轻辱”,你不要轻易地去侮辱他,因为市面上假画多了,真画少了,你不要因为看了假画以为是他画得不好,来否定他们。那么,对董其昌也有这个问题,包括我们现在出的董其昌画册,中间都有相当多是假的,或者是代笔,那么你怎么去看他呢?这涉及到以前那样特殊的时代,从前董源到四王都是被打倒的,现在慢慢又抬头,这跟徐邦达先生有很大的关系。他是嘴巴里这样讲、文章里这样写、自己又去买,这一下当然起了带动作用。再比如现代我们江苏的吕凤子先生,他的水平是相当高的,但他的画价跟他的价值是完全不相符的。他是一流的大画家,画却卖成了三流画家作品的价钱,这当然是不相称的。这源于他是“阳春自雪”,认识的人太少,知道他好的人太少,大家还不懂他的画。最近我在写一篇八大山人的文章,我就想到了他的作品,八大山人今年市场卖得特别好,一张画卖了8000多万,那么究竟是有几个人看得懂他的画呢?我就在问。一般人们都喜欢那种画得比较富丽堂皇,看得懂的、好看的这样一些画,八大山人恰恰相反,画得又简单、又奇怪、又抽象、又没有什么颜色,那为什么会卖得这么贵呢?奇怪啊!就像我看昆曲,昆曲是中国戏曲中间最雅的,那么这最雅的东西应该只属于小众,不属于大众,但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追捧呢?现在看昆曲的人多得不得了,在北京一票难求,演几场全部爆满,其实这都源于一种猎奇的心态。像八大山人,人们猎奇他特殊的身世、特殊的笔墨,特别奇怪的样式,而且大家都说他好、说他高,是这么一种心态。在鉴赏界最大的问题,就是“耳识者”,不是用眼睛去认识,而是用耳朵去认识,听大家在讲什么。如果是一个正常、成熟的市场不会是这个样子,一会儿很好的东西卖那么便宜,有的东西又追捧得那么高。对于艺术我一再跟许多人讲,画家只能分一流、二流、三流,不能分哪个第一,哪个第二。怎么比呢?就像湘菜、川菜跟我们淮扬菜,口味不一样。四川人当然喜欢他的川菜,江苏人当然喜欢淮扬菜。这不同的,没法在一起比。你拿八大山人来跟宋徽宗比,怎么比?一个工笔,一个大写意,没法比;徐渭跟八大山人比,你说哪一个好?写意跟写意都不好比,不能这样比。但是我觉得从艺术上讲,一流画家的作品,都值得比。但这个一流是谁来分,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所以这个里面才能产生干差万别的收藏家。那些好的收藏家一定是他的艺术识别能力特强,他把好东西收藏这里,成为大收藏家。如果眼光比较低俗的人的收藏就偏于低俗,这是肯定的,否则收藏家就没有区别了。哪里可能有那么多的大收藏家,一流的收藏家?不可能的,这中间一定是有眼光不同的区别。
如果建议收藏哪些画家的画,这是比较难讲的。像古代、近现代的画,首先你是要了解中国的绘画史,你要知道哪些画家在艺术史上是有建树,起了推动作用的,哪些是艺术史上最重要的人物。除此之外,我们的收藏有许多种,比如你是安徽人,你可以偏重于安徽,如果你整体的收你是不可能收到那么多的。我是江苏扬州人,我可以偏重于收扬州的艺术家,还可以有许多自己的专题,有某一个派别的专题,这样收藏才会有特色。你泛泛地让我举多少个画家的名字出来,这个是不科学的。
当代画家有几个特点,一个特点就是因为人都健在,作品真的可信度比较大。像有时拍卖行就讲这幅画是从画家家里拿来的,有的买画直接到画家家里去买,有的有画家本人的证明书,这就是可信度大。因为他人活着,可以得到证实。第二,当代画家炒作性会有,人为炒作的成分就高于近现代和古代。古代、近现代人都死掉了,谁去炒作呢?再就是媒体宣传得多,大家都知道,这些人都还在,都做什么,在哪个地方,宣传得多,人家觉得是贴近自己,又是真实可信。因为这些因素,所以前两年他会火爆。为什么现在又差一点呢?原因就是炒作过度,任何事情要有一个度,离开这个度就不行了。如果现在这些画家的价钱都远远地超过前辈、超过古人,真正的艺术水准并不比他们高,这个就不合理了。炒作如果过头,就到了一个不合理的阶段,市场就会自然调整。我们如果把3∞年前的一流大家跟现在的一流大家来 比,你现在一流大家画的价格已经超过了300年前一流大家的画,这是不是合理?当然是不合理的。因为艺术品的价格,它有几个因素决定:第一是它艺术性的高低;第二是它存量的多少,第三就是它的时间、历史的长短。如果是从这3个方面来比较,300年前的画当然比现在少得多,比现在早300年这当然就是历史,如果说他们的艺术性是相等的,这两个价钱怎么比?因为当代画家还是具有前面讲的那两个因素,所以他还是会有市场。不过人们在市场成熟的时候,炒作就不能过度了。过度就会适得其反。
一流是指真正的一流,不是假一流,炒出来的一流,炒出来的“特流”都没有用。现在最可怕的市场现象是认“宫”,实际上美术界的这个“官”也不叫什么“官”,他是一个头衔、一个职务。完全认职务,而不看艺术的本体,这是一个最要不得的现象。他的职务变更了,那是不是他的画价就要掉下来了,这就是一个大问题,这是最不聪明的一个投资观念。其实要看水准,聪明的人是看水准。各地都有一些好画家,而且大家都知道的他们的名字,中间不能排除有炒作性,有人为炒作而上去的,也不能排除因为某些职务而上去的。重要的是要看他艺术的本身,而不要关注他的“官”位。
当代有些画家收到大额的订单,这对画家的创作并没有益处。我讲过陆俨少的例子,陆俨少现在市场上他的作品价位,是早年的贵,当然不是太早,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就高于上世纪90年代的价位。陆先生自己在他的自述中间讲,他成熟地创造了勾云、勾水、墨块、留自这些绘画技法以后,是他最好的时期,是自己艺术最成熟的一个标志,他自己这个讲法也不错。他早期是吸纳百家,把各家的东西纳在里面,画得非常丰富、非常灵动,现在他的价钱就是早期灵动而丰富的这种作品卖得价位最高,后期作品(1985年之后)相对比较低一点。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倒认为人们现在不能专门讲他早年就一定比晚年画得好,这个提法不正确,他早年有他早年的好处和长处,他的后期,成熟以后的早期作品(1985年之前),也是相当好的,之后才有点退。那到底什么原因?他原来认为没有市场,中国的市场没有,所以他的画完全是根据自己爱好、自己的兴趣在画,没有时间的追促,也没有金钱的问题。但后来因为各处给他的订单很多,所以他在不断画的时候,就重复自己的画。虽然以前也是有程式的,但以前有变化,后来的程式中间就缺少变化。他就是因为要赶时间,有人订你50张画,这50张画我一想心里就压力大得不得了,我就要赶这个时间、赶这个任务。肯定的说,这些画的情趣、质量相对就要逊色一些,现在市场价格当然会低一点。陆老的这个经历反映出的问题,我们当代画家是应该加以反思的。
什么样的画的是值得收藏的画,当然首先就是要有一定的艺术水准,艺术品也可以分一、二、三等的,因为你要求所有人都收藏一个人的画是不可能的。也有人会认为一等的画并不如三等的画容易欣赏、容易接受。所以,要允许不同的收藏家收藏不同品质的画,也允许这些收藏家可以从三等的画收起,慢慢过渡到二等、一等的画。一般来讲,一张好的作品,它就一定要具备相当的艺术性,但这个艺术性非常难讲。丰子恺先生讲过:人的感觉,眼睛是一个高等的感觉,一定要经过训练,才能够达到;嘴巴是低等的感觉,他遗传下来喜欢吃的东西他都会吃。像我的外孙女,许多东西放她嘴巴里,她会吐出来。好的、高级的东西,她就愿意吃。昨天吃螃蟹她就吃,放一点醋她也能吃,这是很奇怪的,她那么小,才两岁多。两个梨子,一个好一点,一个差一点,好的她就吃,差的放她嘴里她就吐出来,她这么一点点大,她就有了辨别能力。眼睛就不同了,一张画的好坏,一等的跟三等的挂在一起,许多人反而会选择三等的,这就是所谓“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关系。当然也有雅俗共赏的,但是大多数不能兼得。那么我们现在要讨论什么样的画是值得收藏的,三流的画不值得收藏吗?也值得收藏。二流的画当然也值得收藏,一流的画更值得收藏。但是一流的画会那么多吗?每个人都要收藏有可能吗?没有可能,它没有那么多的数量。但是我们现在这个题目非常难讲,就难讲在什么样的画才是最好的,是值得收藏的画?我们有多少等级,最高的等级是它要品位高,它要气息好,这个气息好怎么讲?气息你怎么反映出来?所以这个眼光的训练,不光是眼睛的问题,它是你整个思维的感知问题。一般来讲:画构图要完整,笔墨要精良,色彩要雅致,讲了以后等于没讲。那你拿一张八大山人来看,这构图不丰满啊,很简单啊;形象不美啊,奇奇陉怪的;没有色彩啊,那你怎么对得上呢?所以,它有许多的特殊性。讲这个构图问题,龚贤就有句话叫“安而奇”。构图如果是不安稳,你坐这儿看这个山水画,惶惶不可终日,好像这山要倒下来,那肯定是不行,它要“安”。“安”就是要稳当;你光稳当,平而无奇,就像看一个普通的景致一样,有什么美的感受呢?没有。所以,要“安而奇”,要奇特,奇特又要平安,许多东西是辩证的。色彩要文雅,没有色彩当然是文雅了,有的画根本就不上色彩;上一点点淡赭色是文雅,不困难,其他颜色都用的淡淡的是文雅;但是你要用重彩,又让人感觉到它是文雅的,这才是最难的。许多东西充满着辩证,我根本不敢用色,那当然不会不文雅,但你即使是墨笔画,照样是庸俗的。一个俗和一个雅怎么界定,古人在画论中间提出这个观点来,他不做解释,让你自己体味。
如果收藏不是出于经济的目的,是出于爱好、出于喜爱,这当然首先是要你喜爱,否则再好的东西你看着难受,那你就没必要去收藏了。那么等你自己的品味提高了,境界高了,自然你就会跟许多收藏家一样,把你初期收藏的东西慢慢处理掉,代之以品位更高的东西,你收藏的档次也就越来越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