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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叙事因其丰富的内涵一直为作家所青睐,并在20世纪90年代达到高峰,此时很多家族小说喷涌而出,如莫言的《红高粱家族》、陈忠实的《白鹿原》等,在莫言等一流男作家笔下,家族史的叙述以“父系”为书写重点,主要叙述“祖父—父亲—儿子”这一血缘链条上的兴衰成败,而家族中的“母系”(女性),则是男性的陪衬,是家族故事中的配角。而在20世纪90年代的家族小说创作热潮中,女性作家“横空出世”,创作了一批独特的家族小说,如赵玫的《我们家族的女人》、王安忆的《纪实和虚构》、蒋韵的《栎树的囚徒》、铁凝的《玫瑰门》、徐小斌的《羽蛇》、钟物言的《百年姻缘》、项小米的《英雄无语》、张洁的《无字》、谢彩霞的《岸边的婚姻》等,这些作品着重书写“母系”历史,成为家族叙事中的新篇章。本文以铁凝、张洁、王安忆、徐小斌、蒋韵、赵玫、项小米、谢彩霞、钟物言等女作家的家族小说为代表,探讨她们在家族小说中对“母系史”的书写。这几位女作家书写的都是基于“(外)祖母—母亲—女儿”血缘传承的“母系史”,区别于传统的家族小说中对“父系史”的书写,这显示出了女作家创作的家族小说独特的意义。她们书写的家族故事中的主角都是女性,女性不再处于被动的客体地位,而成为家族中的主体。而男性人物在家族中处于从属的位置,相对于女性形象的丰富复杂,男性形象显得干瘪单调。女作家创造了一批文学史上前所未有的鲜活的女性形象,颠覆了男作家笔下非圣即淫的单调女性形象,还原了女性在历史中真实的面貌,一个个被历史迷雾遮蔽的女性拨开云雾缓缓地向我们走来。女作家在家族小说中建构“母系史”,塑造女性形象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对女性个体的关照。她们以自身的女性意识积极地关注着“母系家族”中一个个女性个体的命运。文本中的男性呈现出孱弱的趋势,家族的责任转移到女性身上,她们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强和坚韧,但在男权文化仍占主导地位的现实下,女性仍然面临着各方面的压力,她们承受着苦难的命运,演绎着一段悲怆的人生历程。“母系家族小说”中也呈现出独特的叙事风格。女作家普遍采用作家、叙述人、主人公三位一体的叙事视角,这有利于作家表达女性真实的内心体验,也使得这一批“母系家族小说”带上了自传性色彩。因为女性相比男性更加感性,所以她们的叙述话语有“独白”的特征,女作家对家族整体的兴衰成败并不十分关注,她们更关注女性内心。“(外)祖母—母亲—女儿”血缘链条的建立使得这一批“母系家族小说”呈现出“女性至上”的写作姿态,女性取代男性成为家族的主人,女作家颠覆了父权,而将女性从幕后推向了前台。家族小说对“母系史”的书写一方面淡化甚至是颠覆了男性家族叙事中的“父系史”,另一方面更是确立和强化了女性在历史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