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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以为,巴兰钦的新古典主义芭蕾是介乎于旧与新之间,古典与现代之间,俄罗斯传统文化与美国现代文明之间、本能世界与理性思辨之间、存在与消失之间,具象感知与抽象探索之间,相对最为平衡且异常稳固的一块巨大的基石,是两极之间的矛盾对立统一和生命哲学,是连接古老传统与现代文明的一座跨越时空的桥梁——其一端可以追溯到俄罗斯的古典主义芭蕾、法国的浪漫主义芭蕾与宫廷芭蕾,乃至古希腊的人文主义根源,另一端则通往现当代文化的最前沿。换言之,巴兰钦是在巩固了俄罗斯芭蕾的古典主义基础,并吸取了美国的民族特征、青春活力与现代风格之后,建立起了他的新古典主义芭蕾的。本研究拟解决的核心问题是,巴兰钦是如何完成了美国芭蕾的现代化与民族化这两项重大使命的。通过近三年来在中美两国的研究,笔者认为,芭蕾语言的“更新”是完成这两项重大使命的关键所在,并据此对巴兰钦如何采用20世纪的现代理念与方法,“更新”了古典芭蕾300多年来形成的程式化语言,并使其既不失古典主义的根基,又能以鲜明的美国特色融入国际主流,进行了逐一的论述。本论文的创新之处在于,笔者从自身在北京舞蹈学院初而学习芭蕾,继而留校教授芭蕾20余载的切身体认出发,并通过对英文文献的大量阅读和来美国近一年的实地考察,对巴兰钦芭蕾语言的内在结构与教学方法进行了条分细缕的剖析,由此得出如下三点结论:一是他对古典主义芭蕾语言的“更新”,是在清醒地坚守了其科学原理的基础上进行的;二是他用20世纪美国所拥有的民族特色、青春活力和现代风格,逐步完成了对古典主义芭蕾语言的“更新”;三是他在教、学、编这三个相互依存的方面,完整地实现了对古典主义芭蕾语言的“更新”。为了确保上述结论不流于空泛,笔者研究和阐释了传统文化在现代文明中的危机与出路、20世纪美国社会的主要特征、现代风格的形成与芭蕾教学之间的关系等等问题。此外,我还拓宽了人们长期以来对巴兰钦“交响芭蕾”的狭隘定义:它不仅仅是巴兰钦常用的编舞方法与作品属性,而且足以代表他的舞蹈观:作为“长于抒情、短于叙事”的舞蹈种类,交响芭蕾的最大特点和优势是可以摆脱叙事的惯性,努力将音乐融化在舞者的身体里,并在动作本体中寻求时空力的突破,进而使动作本身产生音乐性,以及近似于诗歌朗诵般抑扬顿挫的韵律、节奏、速度与力量的对比。因此,在巴兰钦的交响芭蕾中,不稳定、失衡、重心偏移的运动方式,放大、延伸了的线条感与变幻莫测的空间感,以及腿脚的灵活运用等本体美学特征,都是对古典主义芭蕾语言的“更新”之举;与此同时,他还善于审时度势,在其新古典主义芭蕾中,大胆地汲取了时代的主旋律、社会关系、文化价值等显著特征,使其既有古典主义的审美理想和科学原理,又具有当时美国的现代风格与民族特色。笔者发现,巴兰钦的“语言更新”还涉及到芭蕾的动作形态、时空力的处理、舞蹈美学主张等一系列的问题,而这些实践与理论上的问题无一例外地受制并反作用于整个美国社会的外部环境因素。因此,“巴兰钦的新古典主义芭蕾之‘新’”这个研究对象,也涉及到,甚至凝结了同时代美国社会的主流思潮、精神气候、价值观念及其影响,而将这项研究置身于整个美国社会的大背景之中,则是梳理和总结出巴兰钦新古典主义芭蕾究竟如何完成了现代化和民族化进程的又一创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