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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批评是英、美文学理论界乃至整个西方理论界中的一个重要流派,其理论影响相当深远,它的一些基本论点和方法已在西方文坛,尤其是美国文学批评和文学教学方法和教学实践中留下了无可消除的印记。兰色姆是美国新批评的领导人物和主要理论缔造者,他的本体论思想是新批评派的最重要的理论起点和源头。兰色姆的本体论新批评理论的形成和发展有三个阶段:“逃亡者”时期、重农运动时期及《肯庸评论》时期。“逃亡者”时期兰色姆开始了对“物性”、“世界”和“诗歌本质”的思考从而设定了其本体论思想的起点;重农运动时期,兰色姆构建了以重农主义为起点的本体论美学和本体论诗歌理论;《肯庸评论》时期兰色姆放弃了重农主义在社会、经济等方面的诉求,将其学术视界聚焦于文学批评领域,不断充实其批评理论,构建起了一个独特的“文学共和国”,开始了对美国文学界长达二十多年的统治。兰色姆的本体论是他的美学思想、诗歌理论和批评理论的基础。他的本体论并非是中国传统学界所认为的自相矛盾的理论,也不仅仅是某些学者提出的“方法论”,而是建立在感性直观基础之上的现代本体论。传统本体论是“实体本体论”和“逻辑本体论”,在不断进行反思的过程中,它所存在的弊端就能显现出来。现代本体论颠覆了传统本体论,摧毁了“实体”对于本体存在的束缚,让本体向人的世界敞开。但是,对传统本体论的挑战也使现代本体论中产生了“自我相关性”的悖论,即存在者作为存在的一部分对包涵其自身的存在加以观照。现代本体论从各个角度试图努力解决这一问题,兰色姆的本体论就是走出这个困境的途径之一。兰色姆本体论对世界本体的追问不是指向其终极绝对的存在,更不是对那种抽象的概念化的真理的追求,而是借助艺术的超越特性以人的感性直观洞悉此在在世语境下的世界本体。兰色姆心中的世界是流动的,充满鲜活个体的,具有特殊性的和偶然性的异质性、差异化的存在,是一个不断生成的有机体。兰色姆的本体论新批评理论的形成受到众多哲学家影响,从亚里士多德到康德、克罗齐、柏格森、叔本华等。在非理性主义的引导下,兰色姆对科学主义和工具理性发起了攻击。兰色姆认为柏拉图主义先行预设了抽象本质。他反对柏拉图式主义,并将理性对人类社会的破坏作用归罪于柏拉图式的、抽象的、掠食性的认知方式。兰色姆认为由于现代性的遮蔽,世界本体早已迷失,自然的躯体残缺不全。理性的“祛魅”打破了传统社会的自足性和整体性,建立在宗教基础之上的价值观、道德观和统一的世界图景分崩离析,社会文化处于分裂状态。现代性由于其自身的悖论与分裂无法解决现代社会面临的困境,只有艺术、审美才能遏制现代性所带来的工具理性和科学主义对世界的统治和破坏,帮助人们借助感性直观的认知方法洞悉世界的全貌,发现世界的本体,了解世界的存在状态,走向人们曾拥有的浑融的宇宙,重获纯真的自由。兰色姆的美学思想就是建立在这个理论前提之下。兰色姆提出了“第三契机”理论以恢复现代社会中人类失去的纯真和原本浑融的生存状态。第三契机不是简单地退回到简单、原始的社会生活,而是在现代社会丰富的物质基础之上的,在精神层面的艺术审美回归,进入了“第三维度”。兰色姆的新批评本体论是语言本体论的一种,但是,这种划分的根据不是新批评理论的形式主义属性。实际上,新批评与俄国形式主义和其他形式主义存在着本质的区别。兰色姆本体论的语言本体论的属性在于其诗歌的语言超出了传统的语言工具性和指称性,通过诗歌语言的隐喻性观照世界的本体。兰色姆的本体论是在再现本体论美学和表现本体论美学之间走出的一条全新的道路,是将诗歌视作存在本身和世界本体的理论。从这种意义上,兰色姆的本体论的确是一种语言本体论美学。兰色姆的本体论诗歌理论认为真正的诗歌应具有玄学诗的特征,由构架和肌质组成。诗歌的构架包含着逻辑内容,而肌质则是具有文学性的、不规则的、超出逻辑框架的内容。诗歌是独立自足的整体。诗歌依靠张力将这些异质性的组成部分结合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更重要的是诗歌的这种特征使之与世界形成同构的自足性。正是以诗歌的这种异质性,才使被理性所破坏的世界本体得以复原,恢复了其丰富的、差异的和无限的本真面貌。兰色姆的本体论批评理论反对心理主义批评、道德主义批评,反对历史传记研究式批评,主张以文本为中心的本体论批评。兰色姆极力限制科学的领域和影响,划清科学、艺术与道德的界限。兰色姆的本体论批评既是一种文学批评,又是一种哲学批评;既是审美批评又是社会批评;既是文本批评又是文化批评;既是形式批评又是价值批评。兰色姆的本体论批评是在工业化社会困境中产生的,必然对工业化进程中的中国的文化理论建设有一定的借鉴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