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新冠疫情的爆发充分暴露出全球公共卫生治理存在诸多困境,国际社会迫切需要革新全球公共卫生治理理念,进而推进全球公共卫生治理能力建设。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理念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有机组成部分,是全球公共卫生治理的中国智慧与中国方案。本文试图运用话语制度主义对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构建进行分析。笔者在原有话语制度主义理论分析要素的基础上,基于分析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现实需要,将理念、话语及制度三个理论要素糅合为一个新的分析框架。该框架试图从理念危机与替选话语、理念阐联与话语制度化以及意义冲突、理念转译与话语企业家三个方面系统分析全球抗疫背景下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前提、机理与影响因素,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中国的应对举措。全球公共卫生治理体系存在合作受限、全球公共卫生产品的供需矛盾以及国际组织部分失灵等诸多困境,凸显出治理理念的效力危机。制度困境出现以后,部分行为体会对支撑制度运行的主流理念和话语产生质疑,并主张应采取一定的行动对现有制度加以修正,由此便为其他治理理念提供了“可乘之机”。理念危机为替选话语的形成提供了契机,而理念的危机叙事以及多种替选话语的互动合力提供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构建前提。当多数行为体普遍认同理念危机已存在于制度环境之中时,并非代表各行为体对某一特定理念达成共识,而是意味着理念阐联的时机已经到来。理念经由话语进而引发制度变革的过程需经过理念阐联和话语制度化两个阶段。前者是行动者依循规则促使理念向话语转变并充分展现其效力的过程,理念的认知性和规范性共同促进了国际社会的利益协调和公共卫生治理的实践进程;后者则是行动者依托其背景理念能力和前景话语能力同他者沟通协调,推动制度的创设、维系和变革的过程,其突破了以往理论研究仅注重制度结构对主体行为的制约作用而忽视行为体能动性的缺陷,强调话语交互性和制度环境的双向共构。行动者依托其背景理念能力和前景话语能力在话语制度化过程中发挥了关键桥梁作用。理念经由话语向制度转化的过程是多种动力因素复合作用的结果,意义冲突、理念转译和话语企业家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多种理念在制度框架内的阐联过程可能会产生意义冲突,理念导向相同或相异会相应地产生促进或抑制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话语制度化的两种结果导向。在理念阐联的过程中,行动者能够基于制度语境的需要以及在制度规则内充分理解其他理念内涵的基础上,选取并吸收与自身理念相似或于己有利的理念,这在丰富自身理念内涵以及提升理念效力的同时,亦会加剧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话语制度化进程的不确定性。话语沟通和理念转译的开展均离不开特定的场所,而话语企业家在制度环境中创办的论坛能够让不同行动者在此会合、交锋、阐联理念并运用各种话语策略推动理念阐联和话语制度化进程。全球公共卫生治理并非仅涉及医疗卫生单一领域,而是会对经济、金融和国际关系等多个方面造成严重冲击。因此,国际社会必须以维护人的生命安全为中心,以控制本国疫情传播、加强国内卫生治理为基础,以国际协作为重要手段,确立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理念的价值引领,形塑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话语的结构体系,完善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制度框架,创设“理念—话语—制度”一体的全球公共卫生治理新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