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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论文《后殖民文化语境中的J.M.库切》旨在将200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南非白人作家J.M.库切放置于后殖民文化语境之中,考察其创作的后殖民文化特征。库切的创作立足于南非的文化语境,同时他的学术素养又深深扎根于欧洲的文化传统,尤其是后现代的文化思潮,文本的游戏形式和严肃的政治对抗姿态的结合使得库切的创作呈现出一种“后现代主义影响下的后殖民文学形态”。本论文试图从作家的混杂性文化身份、对主体性问题的思考、对历史权威的对抗和反话语的文学实践四个方面去接近研究客体。
第一章从流散的生活经历出发,考察其混杂性文化身份和边缘书写。作为抵制中心的欧洲帝国的流散者,库切不仅处于真实的流散情境,而且深陷一种“精神的流亡”状态,为“从何处来”和“身在何处”这两者之间矛盾所困扰。他时刻意识到自己是夹在意识形态的生产运作之中的,在自我寻找的过程中,又不断地进行自我剖析。对他来说,混杂性文化身份较少具有“表演”的性质,而是一种表述策略的无奈选择,这种选择又直接型塑了他的创作自我。像众多流散作家一样,库切选择了边缘的言说位置,边缘的位置使得库切的创作从多个方面呈现出与欧洲文化权威的对抗。
第二章以西方从主观主义的主体性认识论向主体间性认识论的哲学转变为哲学背景,以库切的语言学研究为出发点,探讨了库切对交互作用中的主体性的关注和颠覆主客二元对立的殖民结构体系的努力。在库切看来,在南非的主奴关系社会形态之下,白人和黑人、有色人种之间的关系只能是一种命令与遵从、支配与被支配、言说与被言说的垂直关系,互为主体的主体间的平等和谐关系不可能实现,正常的种族之间、代际之间和性别之间的沟通受到阻塞。库切的作品揭示出:只要南非的殖民结构体系不发生改变,被物化了的殖民地他者依旧不会获得自己的主体性,殖民主体的伪尊严就不可能破除,南非的白人对南非的爱也注定是一种失败的爱。
第三章研究了库切创作中将历史问题化的倾向及其挑战文化霸权的意义。通过对西方历史形成过程的展示,库切揭示了被视为客观的历史只不过是富含权力内容的一种独特的书写话语而已,与记录者和阐释者的意识形态密切相关;通过对新历史主义者们的历史是一种叙述,离不开语言的中介的观点的借鉴,库切得出历史是不可再现的结论;通过将历史话语和文学话语置于竞争关系之中,库切一方面暴露了被视为真理的历史的神话化身份,另一方面也为他在作品中想象历史,或者说为他寻找到自己言说历史的方式敞开了开阔的空间;在对文明与野蛮的关系的思考中,库切的历史观呈现出了某种历史循环论的色彩。
第四章考察了库切的反话语的文学实践。库切的反话语文学实践同时也是对自我的反叛,所以,库切的小说模式又是一种“抗议强迫的共谋的模式”。库切在文本中进行的反话语实践直接指向殖民话语及其生产和再生产过程:他通过多种形式的文本策略解构来自帝国权威的传统假设,通过对西方叙述模式和文学标准的不断的自我发掘、谴责和质疑,挑战西方的文化权威性,甚至摧毁作为文本生产者的作者的权威,直至展示现代社会体系作为一个权力系统对个人的压迫和剥夺。库切的反话语文学实践虽然缺少本土作家那样的火药味,但是却从话语的深度上削弱了欧洲的霸权话语,对于后殖民社会的文化抵抗来说,是具有重要价值的。然而由于南非的白人作家这种令人尴尬的历史位置,库切在解构了殖民话语和欧洲中心主义话语的权威之后,在建构新的文化话语方面,多少显得有些无力和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