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大以来,中国的经济增长进入从“要素驱动”向“效率驱动”的转型期。在这个过程中,生产性公共支出能否促进效率提升和助推经济实现高水平均衡?基于内生增长理论框架,本文将生产性公共支出分为公共物质资本支出和公共人力资本支出,采用中国省际宏观面板数据分析了地方政府生产性公共支出与经济效率和增长的关系,并重点探讨了不同规模收益情形下公共物质资本存量对TFP增长与经济增长的门槛效应。以全要素生产率为经济效率的代理变量,文章重点围绕几个问题展开:(1)在包含人力资本外部性的情况下,不同类型生产性公共支出的增长与经济增长有何关系;(2)探究生产性公共支出对经济效率是否有影响,并证实这种影响机制;(3)在生产性公共支出影响经济效率的情形下,进一步探讨其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并聚焦研究公共物质资本存量相对规模的变化导致效率系数发生突变,进而使经济系统存在多重均衡的情形。遵循从现象到本质的思考路径,文章首先对中国政府生产性公共支出进行了现实考察和国际比较。一是从地方公共支出的类型、比重和公共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相关支出指标进行简要分析,通过基本描述统计形成对地方生产性公共支出与区域经济增长和效率水平的初步认识。可以看出,公共物质资本支出比例高的省份,实际GDP增长率比较高,但TFP水平相对较低;公共人力资本支出比例高的省份,实际GDP增长率比较低,但TFP水平相对较高。二是从国家财政支出的整体角度,对同为金砖国家的中国、印度和南非的生产性公共支出进行比较;文章发现,公共物质资本支出比例最高的中国,获得最高的经济增长率,公共人力资本支出占比最高的南非,获得最高的TFP水平。随后,文章主要以内生增长理论为主线,围绕政府公共支出与经济效率、经济增长相关重要文献进行研读分析,包括:政府公共支出的分类,与人力资本积累、物质资本积累、经济效率和增长的关系等问题,梳理出针对中国的地方生产性公共支出与经济增长相关研究,结合国内外对类似问题的理论和实证探讨,再归纳出论文研究的目的和核心内容。接下来是理论分析,文章先从整体上建立了各章之间的理论框架,再重点对内生增长理论中生产性公共支出与经济增长和效率的关系进行了系统阐述。一方面结合郭庆旺(2006)的模型,具体讨论了包含人力资本外部性条件下,生产性公共支出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机制,模型中公共物质资本投资作为流量要素进入私人部门生产函数,公共人力资本投资则进入人力资本积累函数;结果显示,两类公共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取决于经济主体的消费跨期替代弹性:就公共人力资本投资而言,如果该弹性比较大,则具有正影响;反之,则具有负影响;就公共物质资本投资而言,其对经济增长具有直接正效应,同时具有对私人人力资本积累影响的间接效应;整体而言,当消费者的跨期替代弹性很大时,公共物质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为正,反之为负。另一方面,文章还详细介绍了生产性公共支出影响经济效率的途径。对应的实证研究通过回归分析检验了生产性公共支出对经济增长和经济效率的影响。结果显示,我国人均公共物质资本投资、人均私人物质资本、人均公共人力资本投资都对产出水平有显著正影响,可以推断我国的消费者跨期替代弹性仍比较大,公共资本投资政策对产出水平调整仍然具有积极空间。另外,在考虑公共资本后,总生产函数倾向于呈现规模报酬不变的特征。因此,与TFP相关的主要是公共物质资本存量相对私人资本的比值(MECP)和公共人力资本投资相应比值。lnTFP是lnMECP的分段函数,门槛值分别为-2.349、-1.319,并且在10%的水平下显著。门槛回归显示,当lnMECP小于-2.349时,MECP对TFP的弹性为0.052;当lnMECP大于-2.349、小于-1.319时,MECP对TFP的弹性增大为0.063;当lnMECP大于-1.3191时,MECP对TFP的弹性迅速下降为0.031。本章还有一个发现,以公路里程密度度量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与TFP负相关,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信号,提示我国的公路基础设施建设可能已经超过合理的经济临界水平。基于公共物质资本存量规模报酬和拥挤方面的特性,文章还考虑了不同规模收益导致公共物质资本相对存量对经济效率具有门槛效应的情形,从理论和实证两方面讨论公共物质资本相对存量与经济增长的多重均衡关系。理论分析显示,依据规模经济强度和其它变量情况,经济系统可能没有均衡、有唯一均衡或存在多重均衡;如果公共物质资本规模收益足够高,则经济系统能够产生三个均衡点,其中两个为鞍点稳态。存在多重均衡时,政府支出份额向公共物质资本的一个较大转移,且资金源于缩减非生产性活动的节余,可以全部或部分缩减均衡路径上不稳定均衡点周围的不确定性区域,从而增加经济体能够到达高水平均衡的可能性。对应的实证研究检验了公共物质资本相对存量与经济增长的门槛效应,回归结果显示双门槛显著,lnMECP可以划分为小于-2.833、-2.833至-1.319、大于-1.319三个区间,MECP对私人资本产出率的弹性也是先升后降,依次为0.683、0.757、0.555。最后是全文的总结,梳理了论文的主要结论,得到研究的政策启示,最后对未来研究进行了展望。文章得出的政策建议主要有三点:(1)本文的实证研究表明,我国人均公共物质资本投资、人均公共人力资本对产出水平有显著影响,且均为正向,可以推断我国的消费跨期替代弹性仍比较大,因而利用公共资本投资政策对产出水平调整仍然具有积极空间。(2)公共物质资本存量、公共人力资本投资与私人资本存量的比值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弹性显著为正,显示利用公共资本提升经济效率具有可行性,并且公共物质资本相对存量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弹性是分段函数,各地公共部门需要根据各区域不同的阶段特征、因地制宜的制定以提升效率为导向的支出政策。(3)理论和实证分析均支持,公共物质资本相对存量与经济增长之间具有门槛效应;在具有多重均衡的情形下,如果规模收益足够高,利用偏向公共物质资本投资的支出结构调整,存在能够让经济体迈入高水平均衡路径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