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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文明的意义上,人和动物的区分使得人的主体性和中心地位得以确立,但在莫言的作品中动物和人的界线却往往并不清晰。本文以动物书写的角度切入莫言的创作,重点关注莫言在动物书写中一直致力于消除人和动物之间界线的现象,以案例分析的方式,选择三部动物书写的文本《食草家族》、《生死疲劳》和《蛙》,对动物书写背后的思想进行挖掘。第一章以《食草家族》为例,莫言借助动物和自然、原始神话的天然联系,想象出一个未完全进化的家族,通过对人类进化史的戏仿,来批判现代性意义上人和动物、人性和动物性的二元对立。莫言认为现代文明的规约和束缚才是对人性真正的扼杀,唯有回归自然的本性,释放真实的本能,人才可能重新形成主体,而非兽性和欲望的结合。第二章在《生死疲劳》中,莫言将西方人兽变形的母题和东方生死轮回的观念结合。一方面,西门闹这个半人半兽的怪诞形象,又一次表明莫言融合人与动物界线的努力。另一方面,这个动物形象又是人类社会的他者,置身于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之外,能够以他者的边缘性力量打破既定秩序,对意识形态进行抵抗和消解。莫言在这里重新发现了动物的声音,通过这个声音来实现动物和人对话的可能,表现出超越人类中心主义的态度和独特的动物立场。第三章《蛙》则通过人物本身的动物隐喻,揭示出现代性体系中男性和女性的二元对立,男权问题成为压抑女性生存的最大障碍,"牲人"也由此成为女性生存状态的写照。莫言质疑的是,无论以陈眉为代表的底层女性,还是姑姑这样的知识女性,都难以摆脱"牲人"的绝对悲观处境。本文认为莫言的动物书写以动物的边缘性、他者力量对人和动物的二元论、人类中心主义进行解构,表现出去人类中心主义的动物立场,传达出野性的呼唤、生命力的吁求,并通过对意识形态的抵抗和消解,对市场经济背景下女性生存状态的质疑,最终实现现代性的批判和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