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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研究对象是中世纪英国犹太人,研究的时间跨度主要是从1066年到1290年。笔者的基本观点是:自随诺曼征服者来到英国,犹太人的居住地和主要谋生职业--借贷业--以伦敦为核心逐渐向其他重要城市扩散,到13世纪中期,犹太人口达到4、5千人,在郡府城市和主教座地大多出现一定规模的犹太社区,英国犹太社区成为西欧最为富有的犹太社区。活跃的犹太借贷活动为英国王室提供了巨大的财政支助,满足了英国日益扩大的信贷需求,促进了13世纪中期英国土地市场的形成和大量土地由没落贵族向新贵阶层转移,从而促使英国社会阶层发生相应的变化;同时,犹太借贷业也使犹太人与英国王室、贵族、城市、教会之间产生了较为复杂的关系:既互利互惠又存在冲突矛盾。随着基督教会对犹太人政策的改变,这些关系逐渐演变,使英国出现较为紧迫的“犹太问题”。1275年犹太法令对犹太人的改造以失败告终,1290年的驱犹是对这一问题的彻底解决,但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不仅仅是基督徒方面的原因,犹太人对此也应负一定的责任。
本文共分四章。第一章详细地阐述了英国犹太社区的起源、拓殖和管理机制。英国犹太社区是个移民社区,主要有两次较大的移民浪潮:一次是在诺曼人征服英格兰之初,另一次是在亨利二世统治时期。在12世纪,犹太居住地迅速增加,从1154年的10个犹太社区发展到1194年的25个,到13世纪,有犹太人居住的地方近200处。这一时期,犹太人口逐渐攀升,到13世纪早中期达到4、5千人。和西欧其他国家的犹太社区一样,英国犹太社区在某种程度上享有一定的司法自治权和税收自治权,但作为最后一个接纳犹太人的西欧国家,英国却建立了最为完善的犹太管理机制,主要通过档案柜体系和犹太财政署对其进行管理。
第二章将重点放在中世纪英国犹太借贷业上,从中世纪英国犹太人的主要职业简介出发,分析了12、13世纪犹太借贷活动的特征以及犹太妇女的借贷活动,进而阐释英国王室的犹太政策、犹太借贷造成的土地转移及其与英国各社会阶层的关系。其中,王室从13世纪中期开始对犹太人征收巨额塔利税的政策不仅使英国犹太社区陷入赤贫境地,而且恶化了犹太人与基督徒之间的关系。同时,在借鉴西方学者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本章对基督徒借方的身份、借款规模和原因做了初步的探析。
第三章主要分析了英国教会与犹太人之间的关系演变情况,着眼于四个方面:血祭诽谤指控、十字军东征、拉特兰宗教会议和犹太改宗运动。大体上,1215年是英国教会对犹太人政策的分水岭。在此之前,英国教会各界基本与犹太人和平相处,有时过往甚密,并从犹太人处获得大量借款。1215年之后,虽然有的教会组织仍然与犹太人有各种交易,但在罗马教会的影响之下,英国教会开始对犹太人身及其借贷活动实行限制政策,到1253年更是与英国王权合流,加大了迫使犹太人改宗的力度,从而使犹太人的处境更为艰难。
第四章从1275年犹太法令着手,分析了该法令的起因、实施和结果。由1275年犹太法令开始的“爱德华试验”试图将犹太人改造成合法的商人和农业劳作者,禁止犹太人借贷取息。在1275年犹太法令颁发后,英国犹太人对此做出了直接应对和长期应对。直接应对是由犹太代表联名上书要求取消该法令,恢复其往常借贷取息的权利。长期应对的方式呈多样性,少数犹太人成为拦路抢劫者,一些犹太人铤而走险走上剪钱等侵犯国王货币权的道路,一些犹太人顺应法令的要求成为预付款信贷商人。总的说来,爱德华试验以失败而告终。到13世纪80年代,一些犹太改宗者再次皈依犹太教的行为宣布爱德华一世改造犹太人的另一方式也以失败收场。这时,犹太人再度恢复货币性质的借贷取息,迫使爱德华一世于1290年以驱犹来彻底解决英国的“犹太问题”。
诚然,1290年驱犹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西欧日益高涨的反犹主义情绪、西欧其他国家对犹太人的态度发生变化及其对爱德华一世的影响和爱德华本人的意愿等传统因素,但基督徒借贷群体的崛起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此外,英国的反犹、驱犹行为还有部分原因在于犹太人拒绝同化、融入主流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