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野鹅·探求真我——弗洛伊德式精神分析法解读《奥兰多》 《奥兰多》是英国现代主义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作品。作者称之为“写作者的假日”和“一个大玩笑”。它一反以往她对小说形式进行的种种实验,用传统的自传式的叙述方式,记录了虚拟的主人公奥兰多四百多年经历了性别变化的奇幻人生。奥兰多先是十六世纪伊丽莎白时代一位天真无邪的贵族少年,因深受女王宠幸而进入宫廷。詹姆斯国王登基后,大霜冻降临,奥兰多偶遇一位俄罗斯公主,坠入情网,结果却失恋亦失宠,隐居乡间大宅。奥兰多从小迷恋文学和诗歌,设法与小有名气的诗人格林相识,不料又受戏弄,加之不堪忍受罗马尼亚女公爵的纠缠,遂请缨出使土尔其。在君士坦丁堡的一场大火之后,奥兰多变为女子,离开官场。之后返回英国,成为上流社会的贵妇,结识蒲伯、艾迪生、斯威夫特等当时著名文人。进入维多利亚时代,为了继续写作,她只能与时代精神妥协,并嫁给了一位海轮船长。到故事结尾时,奥兰多已是二十世纪的获奖诗人,回到那贯穿全书、象征传统的大宅,来到大橡树下,回顾她对双性同体完美人生的永恒追求。 弗洛伊德认为,文学作品是艺术家为了宣泄自己过剩的力比多能量,将其以特定的形式加以升华,投射到自己精心塑造的艺术形象中。伍尔夫笔下的奥兰多突破时空限制,尽情彰显不断成熟的自我,使个性得以连续的没有任何束缚的自由发展。在该书的结尾,奥兰多对人的自我身份的探求,对于揭示该文本潜在的主题和意蕴有明显的提示作用,也给后人留下了巨大的解释和评论空间。 本文从精神分析学的视角,以自我身份认同问题的探讨为切入点,一方面挖掘出该文本最深层的结构脉络,即:主人公先男后女再到双性同体的人生经历,正好形象地图解了弗氏的自我、本我和超我的人格结构理论;另一方面对小说中体现的弗洛伊德主义因素进行解读,如力比多、死亡本能、性的象征、动物意象等:再者结合伍尔夫本人的人生经历,以证实《奥兰多》使作者压抑的欲望得以宣泄,展现了她矛盾的多重人格,是她人性悲哀的异化。本文旨在发现《奥兰多》的深层意义,并加深对作者的理解。论文分为五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引论,主要评述国内外对伍尔夫作品的研究状况,指出国内外对《奥兰多》的研究不足,进而进一步提出本论文的选题理由、意义及理论基础。 论文第二部分运用弗洛伊德式精神分析法解读《奥兰多》。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由三个层次构成:即自我、本我和超我。最底层的本我(id),是一个人出生时就有的各种本能的总和。它包藏着力比多(libido),即性欲的内驱力,成为人一切精神活动的能量来源。它追求一种绝对不受任何约束的本能欲望的满足,“欢乐原则”是它的宗旨,而这样做往往违背道德习俗与社会各种规范。于是在本我要求和现实环境之间,自我(ego)起着调节作用。它遵循“现实原则”,趋利避害,将那些不能被社会接纳的东西压抑和储存到无意识中去,帮助本我躲开外部世界的威胁力量,避免与社会道德公开冲突。人格结构的最高层次是超我(suPerego),它代表道义方面的要求,它要努力达到的是完美。超我受“道德原则”的支配,由自我理想和良心两部分构成。自我理想表现为一种道德规范和道德标准,良心则意味着对违反道德标准的行为的惩罚。简而言之,本我可以理解为放纵的情欲,自我是理智和审慎,超我则是道德感、荣誉感和良心。 奥兰多身上所演绎的多重角色,都就自己的身份问题提出质疑。我是谁?是一个人?什么人都不是?是十万个人?照伍尔夫的理解,一个人完全可能有上千个自我。在所有这些自我当中,注定有一个希望孤独的,“即某些人所谓真正的自我。它,据这些人说,是在我们身上可能存在的所有自我的集合;所有这些自我都受着我们身上为主的、关键的那个自我的支配和控制,这个自我联接和监督着所有的自我。”这个被伍尔夫一语概之的自我正是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超我”的三体合一。伍尔夫在小说中塑造的三个不同阶段的奥兰多,实际上印证了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那位沉溺于声色、终遭爱人遗弃的男性奥兰多象征着原始的本我:处于三面夹击的焦虑困顿的女性奥兰多则是自我的化身;拥有双性同体的自由又实现人生价值的奥兰多是超我的体现。 第三部分淦释《奥兰多》中的弗洛伊德主义因素。伍尔夫不是弗洛伊德主义者,甚至公开反对弗洛伊德的某些学说。但勿庸置疑,她与二十世纪初其他的现代主义作家一样,都从弗洛伊德主义文艺观中获得了某种启示,并运用在自己的文学创作中。那么这些影响的痕迹何在?或者说《奥兰多》中的弗洛伊德主义因素(Freudian elements)表现在何处,或以何种形式得以表现?这正是本章的出发点和归宿。将有助于深入发掘人物的潜意识和无意识心理,丰富对该文本的理解。 根据弗洛伊德的描述和界定,力比多(libido)是一种“性的能量”,即“饥饿能量”的一种形式,力比多的满足至少有三种途径。第三种是最原始的,即将力比多欲望投射到异性对象上去;当这种性欲得不到满足时,便会出现退却,力比多再度被带回到自我中去。小说中男性奥兰多的爱情失败正好体现了经历这第三种途径的力比多压抑、投射和退却的过程。 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