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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品钦(Thomas Pynchon 1937-)是位极具个人特色的美国后现代小说家。他通常在小说中将黑色幽默和幻想相结合,描述喧闹的现代世界中人与人间的疏远和隔离。品钦的前两部作品《V.》和《拍卖第四十九批》在情节类型上存在着主题同构:《V.》以斯坦西尔追寻V的历程为故事发展的主要线索,而在《拍卖第四十九批》中,故事展开的平台和情节发展的方向是奥狄帕对Tristero的找寻和考究。它们的故事类型都可以回溯到文学传统中的“追寻”母题。但品钦对文学传统的模仿和遵循并不是机械的。相反,品钦在把“追寻”母题嵌入后现代语境下的文本时,对它进行了必要而深刻的调整。原型批评创始人之一罗索普·弗莱认为传统的“追寻”母题在情节上一般包括征程、战斗和英雄的胜利三个部分。品钦在他的小说中将此戏仿为旅程、线索推测以及不确定的结局。除此之外,品钦还巧妙地在线索以及与追寻相关的情节中增添了对“偏执狂”以及“全病帮”生活的直接描述。他们有的沉醉于艺术,有的糜烂于酒和性的狂欢。所有这些调整使“追寻”变体充满了全新的象征寓意和现实特征。品钦的小说也因此承载着对人生的存在主义思考。这一存在主义意义表现为以下两个方面:其一,从纯文学意义上而言,充满胜利的征程被戏仿为结局不确定的追寻,这是隐喻性的。不确定意味着没有绝对的价值标准,没有终极意义:一切皆有可能,一切也皆不可能。在无意义的人生中,人的一切努力和抗争显得徒劳而荒诞。其二,从现实主题上而言,品钦对“偏执狂”以及“全病帮”生存图景的直接描述是对荒诞人生的直接指陈。他们的行为在某种程度源于萨特的“自由选择”和加缪的“只求生活的最多”。他们的生活在现实中印证了存在主义哲学的理念:存在是荒诞的,人生是无意义的。当然,品钦对原型母题的模仿也是对历史的借用。品钦广博的知识赋予了他的小说一种历史的跨度。他同许多文学家一样,在文学传统中找寻文学的普遍性,并在普遍性中构建陌生性。他对“追寻”母题的巧妙调整衍生了陌生的“追寻”变体。品钦由此实现了对文学传统的善意传承和刻意扩容。他在自己的文本中为熟悉的“追寻”母题提供了一个比较的参照,并由此在文本之外构筑了此在和历史的话语互动。在这一话语互动中,品钦清晰地展现了战后人们的思想图谱以及存在方式的存在主义转向。而他对荒诞的描述以及指陈荒诞的文学技巧代表了他那个时代的文学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