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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霞”首先作为自然天象的一种为世人所悉知。然而,早在先秦时期,“霞”即作为文学表现而进入诗歌领域,并一跃成为韵文、骈文中的常见素材。另一方面,《古今和歌集》假名序中有言,“如斯,爱花、羨鸟、哀霞、悲露之心,托以千辞,而化万态”。由此可知,“霞”作为和歌素材的一种,在日本文学中同样受到重视。不可否认,古代日本和歌自诞生之初即受到中国古典文学的影响。因此,中国古典文学中颇具文学性的“霞”受到日本文人的关注实属必然。需要注意的是,在古代日本文学中,除了和歌以外,还存在另一项汉诗系统。那么,以中国文学为起点的“霞”是如何被日本的歌人及汉诗人所接受的呢?根据笔者的调查,诗歌中“霞”的表现形式不一而足,是中国汉诗、日本汉诗及和歌中的共有题材。基于以上考虑,本文以“霞”为切入点,在参考中国六朝及唐代诗文的基础上,通过分析“霞”在敕撰三集及《古今和歌集》中的使用情况,试图从影响关系研究的角度来解读“霞”在平安文学中的接受情况。选择敕撰三集及《古今和歌集》为文本的原因在于,前者成书于以弘仁期(810~824年)为中心的日本汉诗全盛期,堪称汉诗权威;而后者成书于日本国风文化复兴的延喜期(901~923年),是日本最早的敕撰和歌集,可以说,二者分别反映了平安朝“汉”、“和”两大系统的文学观。此外,将日本汉诗一并列入考察范围不仅保证了考察的全面性,从中也更容易发现日本文学的独立性。本文主要由六部分构成,各章节概要如下。序文部分主要介绍先行研究的基本情况及本文的研究对象,并在其基础上,提出了本文的研究目的。第一章主要是对中国文学中“霞”的表现史的梳理,在对“霞”诗进行整体把握的基础上进行了主题分类。第二章以“敕撰三集”为中心,考察了“霞”在日本汉文学中的展开。首先梳理了《怀风藻》到“敕撰三集”的发展过程,可以发现,当时日本汉诗人对“霞”的接受主要集中在“烟霞”这一诗语上。其次,重点分析了“敕撰三集”中的“烟霞”,并由此得出日本汉诗对中国汉诗全面吸收的特性。最后,对“烟霞”以外与“霞”相关的其余表现也进行了相关考察。第三章以《古今和歌集》为中心,考察了“霞”在日本和文学中的展开。首先梳理了《万叶集》到《古今和歌集》的发展过程,可以发现,古代和歌中的“霞”主要作为春天的季语发挥作用,并且其文学形式也呈现出向“春霞”定型的趋势。其次,重点分析了《古今和歌集》中的“春霞”,发现和歌中的“霞”往往作为景物出现,间或包含作者个人感情的抒发,但远不像汉诗那样包含着深刻的文化内涵。最后,对“春霞”以外与“霞”相关的其余表现也进行了相关分析。第四章就“敕撰三集”和《古今和歌集》中“霞”的异同进行了具体分析,并试图就其中原因进行探究。虽然汉诗中不强调“霞”季节感,但“敕撰三集”中作为春日景象出现的“霞”不在少数。但即便同为春日意象,汉诗中的“霞”多呈光鲜亮丽之姿;和歌中的“霞”却多是朦胧迷离之态。再者,汉诗中的“霞”往往包含儒、道、佛等多重文化意蕴,但和歌中的霞则仅停留在景物描写的层面。最后,经过上述考查,本文认为:在面对中国文学中的“霞”意象时,日本歌人更侧重于对其文学性的关注,仅取外观特点的部分重合就将“霞”选定为和语“かすみ”的训字使用。与此相对,日本汉诗人在对“霞”的吸收则建立在对其文化内涵进行充分理解、对其使用状况进行充分把握的基础之上。通过探究两者间的差异,只能说日本汉诗更像是中国汉诗的一条支流;而和歌则正如《古今和歌集》假名序中所标榜的一样,自始至终都以建立“民族独立性“为依托,吸收借鉴中国诗文的有益成果,又不拘于其影响,从而呈现出独立发展的新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