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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一生经历坎坷,著录颇丰,其首创大写意画风与其人格性情有着内在的一致性;其诗、书、画体现了鲜明的一体性特点,对其身后的中国画和文人画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庶出的身份,幼孤的童年,给徐渭的生活经历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传统的儒家教育和官宦的家庭环境使得徐渭从小就树立了远大的政治理想,于是就有了他的八次科考之举动。然而命运一次次捉弄了他,这对性情高傲、学富五车的徐渭而言,无疑是最为严厉的打击,这大概也是使其疯狂的原因之一;复杂的家庭关系生成了徐渭敏感多疑的性格,这可能是徐渭疯狂的另一个原因。复杂的人生性格创造了丰富多彩的艺术式样,叛逆的个性完成了一个开天辟地的创举。
徐渭的个性与其艺术风格一体性是一个自我先天素质与社会环境共同作用的产物。徐渭天生叛逆的个性在崇尚个性解放的明朝时代如鱼得水。他从师于王阳明弟子季本等学习“心学”并对其进行质变的发展,创立其艺术上个性鲜明的“本色”学说,并进行大量的艺术创作实践,从而把艺术理论和实践推向新的高度。
诗文艺术上,徐渭把真实人性情感的抒发作为创作的统领和目的,注重丰富的真性情的倾泻,反对当时诗坛盛行的矫揉造作、无病呻吟、因袭模仿等风气。
“本色”思想是其个性的自然流露,物化为艺术形式。当徐渭论述“贵出于一己之自得,而不窃他人所尝言”时,他已经为艺术提供了新的原始理论基地,即一己之内心体验,而非宁静淡泊的“和道”情怀。相对于那种千篇一律表达淡泊高逸境界的“道”本论意境艺术而言,他的“本色”论思想可以说是一种“心”本论或“情”本论艺术,这是一种高度个人化和现实化的体验和表现,是一种崭新的表意论,是对传统淡泊宁静境界的内在本质的超越。
书法入画不是历史的必然,而是一种自觉的选择,一种观念的转变。自唐宋以来文入画明显倾向于书写性,但将书写性作为一种自觉却始自明代徐渭,这是一种绘画观念的转变,由淡泊宁静的避世超越转为直面社会、直面内心体验,把书法的书写性与绘画的形象性结合起来。在形式上是绘画技法的进步,实质上是艺术意识思想的飞跃,由书画并行融合为书画一体,由绘画的传神到绘画的抒情。
诗画结合,唐已有之,而诗画相互生发,开辟出一片新的艺术境界,是到了徐渭笔下才得以完成。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境开拓了画的疆域,画面启发了诗的空间,诗书画完美地融为一体。
徐渭诗书画大写意画风的创立源泉来自于他那焦虑不宁的内心世界。尤其他在醉中和疯狂时所创作的作品,不仅自然率真地流露出画家忧愁苦闷的内心体验,还触及了人最深层次的潜意识和无意识。徐渭以狂草书入画来表现这个充满焦虑、恐惧、矛盾和动荡不宁的世界,以撕裂人那平衡静穆、淡泊宁静的心理世界的方式,将传统艺术宣布为古典艺术,从而标志着以表现冲突、对抗、崇高等真正以人的内心体验为内容的近代艺术的先声。
徐渭开创的大写意画风,在绘画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对后世的八大、石涛、近代的齐白石等产生了深远影响,至今连绵不绝。这种画风表面上是绘画技法的进一步完善和成熟,实质上是绘画观念的转变,是绘画内容的变更,其对人的本性的探求和表达又有着近代艺术的先声。这样对徐渭的研究就具有重要的现当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