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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不少80后作家开始涉足乡土小说这一书写领域,其中,对“乡土崩溃”的书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容。那么当“乡土崩溃”遇上80后作家,这两者的结合会呈现出一种怎样的代际不同性呢,这就是本论文所要探讨的中心问题。论文将从代际视野的规制作用出发,探讨80后作家是如何站在成长者的角度,以一个儿童见证者的眼光,结合自身的成长经历,审视乡土变迁的;同时,他们又是如何以一个乡土少年的口吻,讲述乡土崩溃过程中一些触目惊心的事件的。带着以上问题,论文先对“乡土崩溃”书写现象进行一个整体的认知。“乡土崩溃”从属于乡土转型,指的是转型过程中一些朝着“负方向”发展的变化,这些变化常常对乡土形成解构之势;因此,进行“乡土崩溃”的书写,其实就是运用乡土小说的功利书写机制,对乡土转型中的“负面”现象进行现实主义批判。而80后的讲述,常常融儿童幻想、成长经验和“乡土崩溃”为一体,从一个独特的角度反映这其中的乱象丛生;具体而言,他们的书写点主要集中三个方面:乡土少年的心理背离、自然之退以及秩序的崩溃。乡土少年的心理背离是80后作家关注的一个重点。在他们笔下,乡土的崩溃不仅发生在现实世界,更首先发生在人们的内心。在人们的内心,乡土概念正处于一种“黯然失色”的状态,这种“失色”在一内一外两方面同时进行着:内部的失色主要表现为乡土青年对于自己农民身份的否定;外向的崩溃则源自于一种背离乡土、去往“南方”的出逃心理。在这一内与一外的诉说当中,读者与80后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即在“乡土崩溃”的大背景下,乡土既不是乡土青年的灵魂安放地,更不是乡土青年的梦想施展地;它在大多数时候,已成为乡土青年的一种累赘。正是这种累赘感,致使客观世界中的乡土进一步走向崩溃。80后作家也注意到了崩溃过程中自然退化的问题,自然生态是万事万物的基底,如果客观世界的关系网受到冲击,自然生态必定首当其冲;在乡土崩溃的过程中,乡土生态亦不例外。不过受成长经验和孩童浪漫性思维的影响,80后在进行生态主义叙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单纯地进行情感的呐喊,而是习惯性地在描写的过程中掺进人文性因素和想象性元素,进行一种杂糅式的叙事。这首先体现在他们对于退的过程的呈现上,他们把人文之退和自然之退相结合,用一个代际伦理“退化”的框架展开自然退化的叙述,从而告诫读者,一切自然的退化的根因都是人的不恰当行为。其次,对于退的结果的呈现,80后则借用他们年龄上的优势,充分挖掘仍鲜活存在的童年感受,同时运用童真的眼光和叛逆的思维,站在万物有灵的角度,为读者浪漫性地呈现退的后果,即有灵之物的消失。通过这种杂糅叙事,80后道出了作为一个乡土少年,在面对自然之退的时候,他们是如何在倍感焦虑的同时又深觉无能为力。秩序的崩溃是80后乡土书写中最触目惊心的一笔。乡土的崩溃本身就意味着人文秩序的打乱,是新秩序对旧秩序的一种排斥。在成长过程中,由于年龄的因素,未成熟的80后很可能无法彻底洞察人文秩序崩溃的前因后果,他们常常只看到其中感性的一面;但正是这种感性化的呈现方式造就了他们书写的独特性。儿童意外溺亡事件、受伤的女性身体、文化继承者的孤独状态,这是80后文本常出现的三大描写。通过对这三大现象展开感性的描摹,80后乡土书写者以血淋淋的事实告诫人们,在乡土崩溃的过程中,很多量变早已引起质变,只不过这些事实常被我们忽略掉;因此,他们选择了通过呈现事实教训的方式,来引起大家的警惕,引导大家关注这其中已经发生的质变。通过对这三大问题展开描写,在乡土崩溃问题上,80后写作者完成了属于自己的代际呈现。这种书写是具有重大意义的,一方面,当下乡土小说正面临着世纪转型的任务,由于受到惯性经验的束缚,50后、60后和70后在对断裂性展开书写的时候,会觉得难以下笔。但在转型氛围中成长的80后,他们可以轻松地摆脱这种先验思想的束缚。因为他们敢于抛弃的同时,他们的代际视野更为创新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因此,当乡土崩溃遇上80后的代际视野,这两者相互间的取长补短可以为乡土如何实现转型这一问题,提供一个切实可行的思路。另一方面,80后写作也正面临着一个转型的任务,走过青春期的他们急需一种方式,让他们的写作从焦躁叛逆过渡到成熟稳重,而关于乡土崩溃的写作让我们看到了80后沉稳下来的可能。这一拨转向乡土的写作者,他们的成功尝试亦为那些仍在跌爬滚打、焦灼不已的80后提供一份可借鉴的经验。如此一来,乡土转型和80后转型都实现了各自的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