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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世纪90年代的“改制”和2000年以来的“三集中”后,苏南乡镇企业逐步向中心镇区集中。伴随着产业空间的扩张与重组,外来人口大量涌入,苏南小城镇面临全面的人口和社会空间重构。流动人口低质城镇化问题以及本地人与外地人之间逐渐累积的社会隔离问题,已经严重阻碍苏南小城镇健康可持续发展。各项国家政策明确提出“全面放开建制镇和小城市落户限制”,具有良好工业化基础的苏南小城镇是新型城镇化就吸纳流动人口异地的重要战略区域,在这一异地城镇化进程中引发的社会问题需要更加深入的认识。既有的城市社会空间研究中过程研究与尺度划分不足,运用断面统计数据进行因子分析法往往无法揭示社会空间演变的生动过程;以街道或居委会为尺度的研究往往忽视其空间单元内的异质性。另外,在关注外来人口空间演化规律时,很少同时关注到同阶段本地人口的迁居特征。事实上,两者的空间迁移具有紧密的关联性,而既有研究均未形成对两类人群空间流动的整体描述。因此,文章首先强调社会空间分异的过程梳理,从本地人与外地人互动的过程视角对小城镇空间分异过程进行整体描述;并在每一阶段中,从居住主体构成与城市经理人的居住资源分配两个角度阐述分异机制。苏南小城镇镇区的现状分异特征表明:本地人口与外地人口在不同类型的城镇空间上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分异。①居住空间表现出明显的分化与隔离:本地人与外地人群体隔离显著,两类群体内部也出现明显分层;其居住空间分化为六类不同的社会区,呈现出“圈层式拼贴”的分布模式;不同社会区人口在年龄结构、婚姻状况、家庭结构上的特征集中度非常高。②消费空间则表现出重叠与趋同:新生代农民工与高比例核心家庭整体迁移导致外来人口成为积极的消费主体;虽然消费空间分布重叠,但整体消费结构趋势呈外来化和趋低化;文化差异与消费偏好也导致部分业态出现固定消费人群。③公共服务空间则表现出融合与隔离并存:低门槛的公共政策试图为本地人外地人创造融合的环境,然而公共产品的实际供给能力落差较大;面对政府供给不足,市场自发对缺失资源进行的补位却加深了两类群体的隔离。进而文章从纵向过程视角剖析分异机制,发现随着经济产业从“自下而上的乡镇工业阶段”到“内外资多元驱动下的制造业阶段”,再到“科技创新型现代产业阶段”,苏南小城镇的劳动力构成经历了“本地农业人口转移,少量外来人口渗入”到“外来劳动密集型劳工爆发性增长”再到“劳动力数量增长放缓,高素质人才沉淀”的过程。相应不同阶段也产生了不同的“城市经理人”与各自的居住资源分配方式,分别为“作坊主与乡镇企业因雇佣关系主导的阶段”,“政府主导与开发商联合的城镇开发阶段”,以及“地产商与个人二手房售卖为主的市场化阶段”。不同阶段的居住主体的构成演变与特定的住房资源供给共同作用下,小城镇空间分异过程表现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表现为镇中自建房村落的大规模翻新扩建、外来人口开始向镇中村渗入和企业宿舍集中:第二阶段,表现为镇中村居住主体的全面外来化,本地人口向商品房或安置房小区第一次转移,以及向城区城镇化;第三阶段,表现为部分商品房小区的全面外来化,本地人向城镇边缘高档住宅的第二次转移或者进一步向城区转移。最后,文章认为多个“城市经理人”控制下的城镇资源配置机制共同导致了外来人口获取住房资源困难,现状城镇空间分异在短期内难以改变。为促进本地人与外地人的融合,文章建议立足小城镇自身特点,统筹不同城市经理人的价值目标,完善现有的住房和公共产品供给,适当控制分异的程度,以利于城镇社会关系的融合。本文正文共约44 000字,图表40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