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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即将推出股指期货,但相关理论研究仍不够深入。国内外已有的理论研究主要采用传统金融学理论,基于市场信息完备、市场参与者同质、市场交易制度无关三大假设来研究股指期货定价、套利和套期保值,共同特点是研究价格由什么决定,直接对价格建模,难以深入发掘价格形成过程及原因,出现了很多传统金融理论难以解释的现象。作为现代金融学的一个重要分支,金融市场微观结构理论弥补了上述缺点。与传统金融理论相比,该理论基于信息不对称、市场参与者行为异质和交易制度影响价格形成与发现三大假设深入研究价格形成机制,重视信息、行为和制度三大因素的核心作用。由于该理论打开了价格形成的黑匣子,且对交易制度设计有很强的现实意义,现已成为金融学最活跃的研究领域之一。
本文以金融市场微观结构理论为基础,研究股指期货市场参与者行为、价格形成机制及其市场监管涵义。区分一般和特殊交易行为,建立了两个模型。第一个模型以市场参与者一般交易行为为切入点,研究股指期货价格形成机制,为市场监管者如何改善股指期货的价格发现和套期保值两大功能提供政策建议;第二个模型通过研究市场参与者特殊交易行为,分析期货操纵的内在机理,为市场监管者如何防范和识别市场操纵,保障期货市场平稳运行提供政策建议。分析信息、行为和制度三大因素的作用时,首先抛开制度因素,着重考察私有信息和市场参与者行为与价格形成机制的因果关系及其市场监管涵义;然后放松假设条件,简要分析交易制度如何通过市场参与者行为间接发挥作用。具体如下:
第一个模型研究信息不对称背景下的指数套利和价值投资这两类一般交易行为与价格形成机制之间的因果关系,以便探讨股指期货价格发现和套期保值两大功能的运作机理。主要结论有:一是关于市场参与者的最优交易策略。用交易量方程刻画私有信息和市场参与者行为,发现:跨市场的指数套利最优交易量与基差呈正比;市场内部的价值投资最优交易量与价格偏离价值(私有信息)的程度呈正比。二是关于市场参与者的最优交易策略如何影响价格形成和发现。用价格和基差递归方程刻画价格形成机制,发现:指数套利和价值投资行为引发基差和价格的动态变化;基差和价格序列的自相关系数衡量其动态变化速度、均值回复特征和波动性大小,其中均值回复的条件是价格和基差的自相关系数绝对值均小于1;自相关系数越小,基差和价格波动性越大;自相关系数从1变动到-1,基差和价格收敛速度先增加,自相关系数等于零时速度最大,然后逐渐减小。过慢的收敛速度表明市场反应不足,过大的波动性表明市场反应过度。同时存在指数套利和价值投资且满足均值回复条件时,价值投资行为使关于价值的私有信息在市场内部传输并融入本市场的价格中,令价格收敛于价值,是股指期货价格发现功能的基础;指数套利行为使私有信息跨市场传输并融入另一个市场的价格中,将市场内部的价格发现演变为市场之间的价格发现,提升了股指期货的价格发现功能;指数套利行为还使基差收敛于零,是股指期货发挥套期保值功能的关键;可见两种行为的共同作用使两个市场价格趋同,并共同逼近价值,股指期货的套期保值和价格发现两大功能均得到发挥。价格序列的互相关系数衡量期货价格与股票价格之间的领先滞后关系,通常期货价格对股票价格的引导作用大于股票价格对期货价格的反馈作用。三是关于交易制度如何通过市场参与者行为间接影响价格形成。交易成本使市场参与者交易意愿下降,市场阻尼系数增大,从而影响价格发现速度;保证金要求增加了交易成本;当期货持仓限额较低且市场反应不足时,基差和价格与价值的差额则维持在较低的水平但不会消失,期货持仓限制恶化价格发现和套期保值功能;卖空限制减小了股票市场流动性,但对竞价市场市场影响有限。四是模型结论的市场监管涵义。基差平稳较快收敛于零,使股票价格与期货价格尽快趋同是套期保值功能的要求;价格平稳较快收敛于价值,使价格与价值尽快趋同是价格发现功能的体现。为此,市场监管者可增加股票和期货市场流动性,减小指数套利和价值投资对基差和市场价格的冲击,大力培养风险意识较强的机构投资者,调节交易成本、保证金水平和持仓要求等交易制度,加强市场信息发布,有效引导市场参与者行为,使基差和价格序列的自相关系数趋于零,从而在避免价格和基差过度波动的前提下充分发挥股指期货的价格发现和套期保值两大功能。
第二个模型研究信息不对称情况下的特殊交易行为,以便探讨如何防范和识别影响期货市场平稳运行的期货操纵行为。本模型所指特殊交易行为指知情操纵,即利用私有信息,通过操纵股票价格影响股指期货现金结算价,从而从持有的较多期货头寸中获利的行为。主要结论有: 一是关于知情操纵者的最优交易策略。无论操纵者风险中性还是风险规避,最优股票交易量均由其最优期货交易量决定,且两者呈线性关系。多个知情操纵者展开古诺竞争时,其最优交易策略趋同。私有信息精度越高,知情操纵者最优交易量越大。随着知情操纵者在知情交易者中比例的上升,由于知情操纵者之间的竞争更加激烈,市场操纵收益和最优现货及期货交易头寸也不断减少。二是当股票市场缺乏卖空机制时知情操纵者如何操纵和如何加强价格监管。股票市场缺乏卖空机制时,适当的市场参数导致知情操纵者的最优股票交易策略为在第一个期货结算价格取样点完成全部股票交易。这意味着卖空机制的缺乏导致第一个结算价格取样点最容易受到操纵,市场监管者应加强此时的价格监控。三是关于市场监管者如何甄别价格操纵。当市场仅有一个知情操纵者时,价格操纵具有较大的隐蔽性,市场监管者难以有效判断是否存在操纵行为;而当市场中多个知情操纵者展开古诺竞争时,其交易行为就由个体行为演变为群体行为,最优交易策略趋同,市场监管者有望通过分析这类群体行为甄别出价格操纵行为。同时,加强信息发布,提高信息透明度,有助于减少市场操纵带来的收益,并提高操纵行为的识别能力。
本文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理论意义方面,一是研究视角和结论的创新。关于价格和基差的均值回复、期货价格与现货价格之间的领先滞后关系这两类课题的已有研究主要从实证角度或者随机过程角度直接对价格建模。本文首次从市场微观结构视角研究上述两类课题,分别考察了行为、信息和制度三个因素与价格形成机制的关系,丰富了股指期货价格形成机制的研究方法。同时,分别用价格和基差序列的自相关系数和互相关系数衡量价格发现速度和刻画两个市场价格之间的领先滞后关系,从而将两类看似无关的实证研究结论纳入同一个理论解释框架;给出了价格和基差序列均值回复的条件,从而解释了关于均值回复的相矛盾的实证结论。二是基于我国股指期货采用的平均现金结算价背景,首次研究风险规避交易者利用私有信息进行的期货操纵,体现了研究命题的创新。现实意义方面,一是有望为机构投资者制定最优的指数套利策略和价值投资策略提供参考。二是为市场监管者阐述了监管路线,即一手抓股指期货价格发现和套期保值两大功能的提升,另一手严控期货操纵等扰乱市场的行为。具体来说,不是直接干预价格,而是从制度、信息和行为三方面入手,合理选择市场参数,从而间接影响价格形成和发现,增强期货市场价格发现功能和套期保值功能;同时防范和识别市场操纵,保障期货市场平稳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