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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题材小说在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位置,20世纪90年代中期至21世纪初,市场经济的发展日益激化了城乡间的矛盾,乡村文明、传统文化与城市文明、现代文化之间的碰撞与冲突前所未有的紧张激烈,文学界真切地感受到各种社会矛盾和现代性危机,中国文学的转型已成为不争的事实。论文就此围绕世纪之交农村题材小说创作中密集出现的利用荒诞手法去重新整合新“乡土经验”的这一“新变”,在文本细读的基础上,结合对荒诞派的理论梳理,努力去把握农村题材小说在转型困局中所呈现的新气象,展现世纪之交农村题材小说中的荒诞特色,挖掘荒诞书写背后所体现的社会心理和思想特征,探索荒诞美学的艺术价值和精神价值。一方面,世纪之交农村题材小说中的荒诞书写丰富了荒诞的艺术形式,以解放文本、反抗理性的姿态,对传统叙事方式进行了多方面解构,主要表现在叙事结构、人物塑造、语言运用三个层面。叙述逻辑摆脱了前因后果的制约,故事情节规避了理性的时间结构的规范,事件也被尽可能从时间链条中拆解出来。同时,作家们在生理与心理的异化上处处为人物设限,一位位农民拖着残疾的身体与退化的人性被抛弃在了世界的边缘。语言文字则被赐予了最大程度的自由,人物语言连同文本的语言逃离了固有的语言体系,发生了能指与所指的断裂,导致人物之间、文本与读者之间沟通受阻,影射出人的理性的无能。另一方面,荒诞书写还实现了农村题材小说的表现形式与思想内容的有机结合。乡土作家完成了对生存的无意义感和生活的孤独意识的呈现。首先,他们刻意凸显农民理性在残疾与死亡面前失效的窘境,农民的存在与价值被迫分离,导致了生存意义的消亡。其次,由于意义的消亡,个体无法获得自我的满足,使农民陷入深深的孤独感。无论是生存的无意义,还是农村生活的孤独意识都映射出农村题材小说暗含的荒诞意识,它们带着一丝宿命意味,指向了对人的理性限度的终极关怀。尽管荒诞是怪异、无意义的,是有限理性的挣扎和苦笑,但是在世纪之交农村题材小说的荒诞书写中无处不体现着作家们的智慧与他们对真理、意义的不懈追求。因此,乡土作家进行荒诞书写的意义一是接近了内在真实。虽然表面上看,荒诞是对真实的远离,可荒诞文本的露迹不妨碍农村生活真实感的呈现,反而有助于表现表象掩盖下的内在真实,更能有效地传达乡土作家对生活的真实感悟。二是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农村题材小说的批判力度。通过深入挖掘内在真实,批判的广度和深度得以扩展,乡土作家们在自由的叙述空间中,在游戏般的戏耍中实现了对农村社会及人类存在问题的进一步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