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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文学各种思潮中,关于滑稽(幽默)的论争较少被关注。其中《语丝》、《论语》均为滑稽论争中的重镇,周作人作为《语丝》的实际主编以及《论语》的灵魂,在其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滑稽思潮之所以流行,正因为滑稽文学无论作为一种文学形式还是一种意识形态都是对某一固定秩序的抵抗,这正适应了急剧变革的现代中国。现代中国因传统文化秩序的崩溃,外来文化影响的深入,为现代国人提供的只能是一种破碎的纷乱的世界。文人置身其间,只能在历史与审美形式之间寻找一种契合的发声方式,滑稽文学的独特性适应了这一需求。周作人无疑是表现突出的代表之一,他对滑稽资源的借鉴或批判,折射了新文学这一大的文学场所经历的风云变化,以及一个文人如何选择个体立场与艺术路径的轨迹。在古与今,中与外等复杂的模式之间,周作人希望通过对任一种固定立场的排斥与对任一种固定审美范式的拒绝中来获得某种自由。本文前三章将选择三个关于滑稽的论争事件,分别涉及了通俗文学、民间文学以及传统文人中的滑稽,以扼要地展示周作人追求现实立场与审美规范的历程。清季周作人留日期间,全以西方为典范,并且贬抑中国本土滑稽。至新文学确立,周作人放弃西方中心论,开始正视本土滑稽的存在并深入其中。在这一转变中,周作人对继承清末通俗滑稽文学的《晶报》表现了既迎且拒的矛盾立场,背后涉及新文学家与通俗文学家所接受资源——本土滑稽与西方幽默——的差异,更牵涉到新文学家对话语权的争夺。二十年代之后,新文学这一文学场出现急剧分化,不同阵营的新文学家争执不断。周作人关注民间滑稽、传统文人滑稽,正是为了寻求话语资源,在现实政治层面,从民间的边缘立场与新俳文的中间立场上获得身份的启示;在艺术追求层面,从文人对民间滑稽的运用与新俳文对风趣规范的展示上获得创作的借鉴。本文最后一章是对前三章的总结。周作人对现实与艺术的态度正是其感知世界方式的表现,该章进一步探讨周作人对世界与滑稽内涵的看法,发现二者高度一致。最后从周作人的创作历程上描述这一与世界保持距离的观念对艺术实践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