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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求个性解放、个性自由的征程中,中国人可谓异常艰辛,但无论这种呼声在历史的涛声中显得多么微不足道,我们总还是能找到一些个体,听到一些微弱的声音。 魏晋风度总是为人们津津乐道,它的精神内含总是为中国文人所重视;而在众多的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恐怕也没有比《红楼梦》能更引起人们的兴趣和关注的了,探究二者的关系因之显得特别有意义,而在这之前,还没有系统地将二者放到一起加以详细论述的文章,大都为零碎的片段,或作一些粗略的分析,而本文试就《红楼梦》与魏晋风度的传承关系和文学渊源作一探究,力争使这一空白得以添补。 魏晋时期的文人很多,在这里不可能一一加以列举,本文主要以竹林七贤中的阮籍和嵇康为例,试图通过对他们人生态度和个性特点的分析,寻找他们的精神品格中追求个性自由的成份,继而探讨《红楼梦》对这一精神品格的继承。而《红楼梦》中的人物也浩如烟海,本文只以贾宝玉和林黛玉为例,探讨其对魏晋文人精神风度中追求个性自由解放这一特性的继承。 追求个性自由是他们共同的突出特性。这一特性首先表现在对功名利禄的淡泊上。阮籍对功名利禄越的冷淡常常可以从他的行为中看出:他常常一个人闭门读书,整日不出屋门;有时外出游览,登山玩水,终日忘返;或者独自驾着牛车出门,任牛随意地走向荒郊野外,直到无路可走了,才不得不痛哭着回来。嵇康也是一位鄙薄功名的性情中人,他厌恶官场和功名利禄最突出的表现是与山巨源绝交。山涛曾请嵇康出任吏部郎,官位确实不算太低,但对于深恶痛绝之的嵇康来说,却是被推向了绝境。嵇康因此不仅没有接受山涛的推荐,反而愤然写了《与山巨源绝交书》。贾宝玉亦是如此,他不喜欢读孔孟时的八股文,厌恶仕途经济,凡是劝他读圣贤之书、走入世之途的,无不引起他的反感,受到他的奚落,哪怕是他亲近敬重的人。 其次,这一特性还表现在对儒家正统思想的质疑与否定上。阮籍、都康不喜欢司马氏集团的阴奉阳违,不喜欢他们为了权利而不惜滥杀无辜,贾宝玉也不喜欢贾雨村的“君子”模样,不喜欢贾雨村唯唯诺诺的样子。他们宁肯背弃传统,否定千百年来为中国人信奉的儒家信条,宁肯忍受着旁人的指责,也绝不改变自己对个性自山的追求。 这一特性还表现在对待地位低下者的态度上。泥菩萨过河,连自身都难保的科康却要去关心比自己处境更艰难和危险的吕安;贾宝玉“懒与士大夫诸男人接谈,又最厌峨冠礼服贺吊往来等事”(第三十六回),但对地位不高的“女儿” 们甚至贾府中的女仆却情有独钟。封建社会是“男尊女卑”的社会,而贾宝玉竟翻了个个儿:“女清男浊”。贾宝玉还对一些比较寒素和微贱人物很为爱慕并与之亲近,譬如秦钟,譬如柳相连。 《红楼梦》中,凝聚着作者美好理想寄托的艺术形象—一林黛玉身上,也有着魏晋文人的精神气质。这一体现着作者理想人格的形象的深层性格是:“独立自山,天真率直”,而最能体现其对自出追求精神的是她对爱情的执着。 从美学的角度讲,无论是竹林七贤中的阮籍、税康,还是《红楼梦》中的贾主玉、林黛玉形象,都体现了一种极其崇高的美学境界,他们有着相似的审美价值,均有着悲剧的美学意义,他们之间有着难以割舍的文学渊源。首先是强烈的感情色彩,其次便是典型环境的烘托。然而,无论是宝玉的“痴”“狂”“傻”“呆”,还是黛玉的“愁”、“泪”、“病”、 “瘦”,这种以清瘦为美的美学思想其实是出于魏晋风度,是傲世抗俗的一种意识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