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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打)+X”构式在现代汉语中出现频率高,使用范围广。该构式突破“动词+受事”的典型组合,还包括“Da+VP"的组合搭配。国内许多学者试图从语义学角度穷尽Da的意义,他们对“Da(打)+X”构式做了大量研究(刘半农,1932;陈望道,1935;曹先擢,1962;胡明杨,1985;符淮青,1985;张林,1995;徐时仪,1997;祝建军,2002)。符淮青(1996、2004)指出,由于“Da"后的宾语不同,产生了“Da”字不同的意义,并强调只有在和后面的成分连接时才能确定“Da”的意义。Huang (1997)、Lin (2002)、冯胜利(2003)等从句法学角度将“Da”分析为轻动词,认为该构式中非常规性动宾的复杂关系是由于轻动词移位造成的。这些学者虽已注意到“Da(打)+X”构式的特殊性并且进行了系统化的研究,但是他们通常以“Da(打)+X”构式中的动词为语义研究中心,把“Da(打)+X”构式界定为一个边界清晰的范畴概念,忽视了该构式的整体性。此外,大多数研究者都承认“Da(打)+X”构式中的“Da”为多义词,却没有解释它是如何获得这些多义的。在分析前人的研究后,本文尝试着从一个新的角度对“Da(打)+X”构式进行研究。压制最早用于计算语言学,指词与词的共现关系,后被引入认知语言学,作为解决词汇与构式语义冲突的一种机制。语言学界公认的压制类型有两种。一种是构式压制,指词汇与构式语义冲突时构式意义压制词汇意义, Goldberg是该观点的代表人物;另一种是词汇压制,指词汇与构式语义冲突时词汇意义压制构式意义,Panther & Thornberg是该观点的代表人物。然而,无论是构式压制还是词汇压制都只是揭示了问题的一面。每一种压制都过于强调一方面而忽略另一方面。因此,本文作者提出协同压制机制。该机制整合了构式压制和词汇压制,强调两种压制是同时发生且相互制约,而其压制强弱则与具体语境相关。与前人对于语法性构式的研究不同,本文强调在协同压制过程中,构式与其所有组成元素进行互动,且组成元素之间也会通过构式相互影响,从而形成一个三角式的制约模型。本文以Goldberg的构式语法理论为基础,以协同压制为机制,以《汉英词典》、《现代汉语学习词典》和CCL为主要语料来源,探讨“Da(打)+X”构式是如何在突破“动词+受事”的典型组合后成为一种特殊的词汇构式以及构式与其组成部分之间的互动问题,其中主要讨论以下几个问题:(1)“Da(打)+X”构式对其组成部分Da和N/V的压制或选择问题;(2)“Da(打)+X”构式的组成部分Da和X对该构式的反压制问题;(3)组成元素Da和X之间是如何相互影响与制约。研究发现“Da(打)+X”构式是一种特殊的双音节复合词构式,是在表达“通过肢体或与肢体有关的事物做与X有关的事”,动词“Da”的语义结构被迫发生调变,具体而言,就是削弱其基本义而增加与X有关的额外义,从而获得合法性,如“打鱼”中复合词构式通过削弱动词“Da”的本身意义,赋予其额外的语义——“捕捉”而使“打鱼”一词变得合法。由于词汇压制的存在,含有N的复合词构式表事件意义,关键在于对“Da”的意义的调整和对“N”概念结构的凸显;而含有非常规受事V的复合词构式,表目的意义或结果意义,关键在于“Da”对“VP”的控制与影响。同时文章也论述了复合词构式对其组成部分的选择限制,如受事N必须是非肢体性名词;非常规受VP必须是与动词“Da”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