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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杂志》是乾嘉考据学的重要代表,是中国语言学走上科学道路的一座里程碑。它是王念孙生平随录日札、铢累寸积的结果,汇集了他一生的治学成果。《读书杂志》是王念孙继《广雅疏证》之后完成的又一部鸿篇巨制,全书共84卷,以读书札记的形式记录,涉及到十八种典籍:《逸周书》、《战国策》、《史记》、《汉书》、《管子》、《晏子春秋》、《墨子》、《荀子》、《淮南子》等九种子史著作的心得札记,另有《汉隶拾遗》一种,今通行本还收有王引之整理王念孙遗稿编成的《读书杂志余编》,包括:《后汉书》、《老子》、《庄子》、《吕氏春秋》、《韩非子》、《法言》、《楚辞》、《文选》等八种子史著作的心得札记。《读书杂志》凡五千余条,每条一般都由引文、结论、引据论证、揭示原因等几部分组成,它在校订群书、匡谬正误、考证词义等方面为语言文字研究提供了大量范例和丰富的资料。有关《读书杂志》的研究成果很多,但专门从考证角度来研究它的资料还很少,因此我们选择这个专题,来具体分析它在词义考证方面的价值。限于篇幅,故只选取其中最长的几部典籍:《史记杂志》六卷、《汉书杂志》十六卷、《管子杂志》十二卷、《淮南内篇杂志》二十二卷及《淮南内篇补杂志》作为研究对象,以点带面,在前贤学者研究的基础上,运用考证学的理论和方法,对所选材料逐条研究,具体地分析王念孙《读书杂志》词义考证的相关问题,包括词义考证的范畴,词义考证的类型,词义考证材料的结构,词义考证的方法、思路及其考证术语,词义考证的特点、成就及不足,力争再现王念孙考证词义的思路和方法,全面探讨《读书杂志》在词义考证方面的学术价值,弥补它在词义考证方面研究的欠缺,并为今天的词义考证工作提供科学方法和有益的借鉴。《读书杂志》中词义的考证一般都经过“确定考释对象—征引证据—得出结论”这样三个步骤。王念孙所考证探求的是词语的“立意”义,通过征引典籍例证,推求词语最初的意义,进而结合语境,再确定其具体所指。书中的词义考证分为证实类和反驳类两种类型,并且后者占了极大部分,其中证实类又可分为初证和复证,反驳类则包括直接反驳和改错后又考证词义两种。《读书杂志》词义考证材料的结构一般分为发疑、取证和释理三部分。发疑的原因多种多样,证实类的词义考证一般起因于语义不明或论证不详,反驳类的词义考证则主要是因已有结论违背语言规律或事理、释义错误、文义不通、不合原文而发疑。王念孙在取证过程中,并不是将主证和旁证截然分开,而是互为补充,共同为导出结论服务。释理部分包括释语理和释事理,有的材料则是两者兼有。王念孙考证词义时,综合了文字学、文献资料流传、训诂学、音韵学、语法修辞、古书文例、历史地理史实和名物制度等各方面的知识加以考虑,思路开阔,旁征博引,言之有据。《读书杂志》在证明词义相同或相通时,主要是根据对言、连言、互文、义训、同类句式等材料来判断的。考证术语丰富,并且初成体系,体现出较高的考证水平和质量。《读书杂志》的词义考证呈现出的特点是:注意从词语的音形义三方面综合考虑,而又有所侧重;辩证地看待词义的发展,注重词语间的相关和联系;运用了科学的考释、推理和证明方法;体现了朴素的现代语言学意识;不拘旧说,大胆反驳,小心求证,尊重语言事实。《读书杂志》对词义的考证,总的来看是非常成功的,但是也有白璧微瑕的不足之处,有些词义考证的条目有待商榷,其考证思路也有一定的局限,但这些都无法掩盖《读书杂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