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何谈论艺术作品？怎样的谈论才是有所言说，而非僭取与破坏作品？回答此类问题，最恰当的办法是对艺术批评家的工作进行考察，因为他们就是以此为业的。本文选取罗杰·弗莱（Roger Fry，1866-1934）作为批评家范例。20世纪上半叶，无论是对艺术界还是公众，弗莱都拥有极大的影响力；并且，他将文学赏析式的艺术批评转到了“形式主义”的路径上——这是“最贴近艺术作品本身”的批评方式。此种转变的发生与“形式主义”内涵本身，都值得我们思考。在论文中，我将讨论弗莱是如何看待艺术作品的，他在艺术作品里看到了什么，而他又是如何言说他的观看和沉思的。同时，我也将弗莱放置到他所处的时代中，考察他承接的遗产和影响，希望借此更恰当地理解他的批评理念。19与20世纪之交是艺术史学科独立并成形的关键时期，沃尔夫林、李格尔等一批伟大人物都选择“形式”这一进路为艺术史正身立名。弗莱呼应这一大势，取形式为核心概念与主要分析手段，解释艺术作品，为后印象派辩护，扭转公众对现代艺术的偏见与漠视。论文分六部分：绪论介绍研究背景、角度与目的。第一章描述弗莱批评事业生长的土壤，即20世纪前艺术批评的状况与19世纪末艺术史争取成为一门独立科学的努力。第二章以弗莱的三部重要著作为路标，逐段逐项展示他的批评事业。第三章通过对“实际生活vs.想象生活”、“古典精神vs.现代主义”、“艺术vs.科学”三组问题的辨析，试图还原一个相对真实与内涵丰富的弗莱。第四章总结弗莱的“形式主义”理念，尤其是他与贝尔的差异，并评述他对后世的影响以及他所招致的批评。基于对弗莱的这一番考察，结语章反思艺术批评的局限，即“以语言解说图像”的困难以及艺术作品价值评判标准的问题，我们该于何处用力以求突破困局；倘若不能突破，那么该如何在这个限度内达成对艺术的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