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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钱穆的士思想体系当中,“士”与“天下”、“道”、“政治”之间具有错综复杂的关系,钱穆揭示出由于儒士必须遵循“君子不器”的政治伦理,道统与政统之间的关系因此变得紧张起来。最终士人被迫从政治领域中退出,转而投身教育事业。在此历程之中,他们仍然牢牢的掌握了文化上的“话语权”,天下概念也随之具有更多文化层面上的意义。钱穆在文本中强调“士”与“天下”间的紧密关系,就是希望能通过对传统之士、“天下主义”的弘扬,激起知识分子对传统文化的自觉,以回护在西学冲击之下的传统儒学。但知识分子能够重拾“天下观念”而回归于士传统吗? 如果对“天下观念”加以深究的话,会发现这是问题的焦点。随着西方民族国家体系的冲击,中国被迫成为一个民族国家。在此一过程的背后,隐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即传统的天下主义逐渐被民族主义所取代,从人们的意义世界、价值世界中淡出。正是在天下与民族国家的断裂中,知识分子才得以诞生。从这一意义上说,士与知识分子之间的断裂终究是无以挽回。 在钱穆的视域里,“种族主义”、“族裔主义”与“民族主义”三者是混淆在一起的,可事实上它们分别属于基因遗传(种族)、政治(民族)、文化(族裔)三个互有关涉,却并非完全重叠的范畴。其中种族主义、族裔主义的起源与现代性无关,而“民族”与“民族主义”是现代的产物。 但钱穆对民族主义做出了“去现代性”式的解读,使得他可以通过历史的叙述方式,将“民族”的历史起源与“文化”的历史起源混于一处。此一解读方式之后果便是:“民族”一语消融在文化之中,民族主义被消融于天下主义之内,并由此而导致知识分子可以重续士传统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