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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研究切入点是麦克尤恩早期作品中极端的性呈现,如乱伦、性暴力、谋杀、恋童癖、性虐待等情节,笔者从朱迪斯·巴特勒对性别话语的批判视角出发,审视并分析麦克尤恩早期作品中男性叙事者异常性欲和极端暴力行为,探究导致叙事者产生异常性欲背后的行为逻辑、其行为逻辑背后的性别话语机制、以及由强制异性恋的性别话语导致的男性身份建立过程的暴力性和非自然性,进而探究麦克尤恩对社会性别建构机制的批判.在第一章中,笔者将《只爱陌生人》作为主要分析对象,文本中虐待狂罗伯特看似毫无征兆的暴力谋杀背后事实上隐藏着一套自我运行和复制的话语逻辑,罗伯特与科林作为作者笔下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的代言者,在性别话语的建构中成为对立的两极,罗伯特对科林的毁灭象征着男性气质建构过程中对女性气质的暴力排除,通过否定“非我”建立自身的性别话语更具暴力色彩.在第二章中,笔者着重分析《家庭制造》和《临死前的高潮》这两则故事中男性叙事者对女性的性暴力行为.在性别话语建构下,以阴茎穿透为核心的性实践建构主体——客体对立话语,男性通过阴茎-阴道交媾的性仪式树立性主体地位,但是由阴茎穿透建立的主体地位却随时可能面临客体反叛和男性身体失灵的威胁.麦克尤恩的文本中客体可以反客为主夺回对身体欲望的处置权,这暴露了男性主体地位的脆弱性;而男性也可能因身体失灵产生自我厌恶,转向身体自厌,最终仇恨被转嫁给客体,导致客体被摧毁,主体获得虚假平静。在第三章中,笔者将探讨麦克尤恩作品中性别身份建立过程的非自然性.第一,麦克尤恩将母亲和情欲客体区隔,男性建立自我身份的前提要切断与母亲的亲密联结,然而以放逐母亲为代价的成年之路却并非自然法则,而是社会话语精心建构出的一套仪式;第二,在《伪装》这则故事中,作者通过晚餐着装游戏暴露性别的实质——性别是一场表演.性别如同变装的面具和戏服,是可以随时改换的扮装道具,每个人事实上都在表演着自己的性别,不同性别的表演不可僭越,然而性别表演并非人天性要求如此,而是在性别话语的灌输和规训下逐渐形成.在麦克尤恩的早期作品中,男性叙事者的身份建立过程被夸张地以寓言式的手法呈现出来,文本中可怕猥亵的暴力和性描写意指男性身份建立过程的暴力性以及非自然性,性别身份实际上不过是在性别话语操纵之下的规训和表演.性别的建立并非纯然无害.在不平等的性别机制之下,男性气质的建立伴随着对女性气质的暴力排除;男性主体的建立伴随着对女性客体的压抑和毁灭;即使是作为存在之源的母亲,一旦母子联结无法斩断,也将导致男性心理发育的“变态”;而男女两种性别的划分界限又如此严苛,以至于任何僭越企图都属于猥亵行为,麦克尤恩正是通过男性叙事者的暴力和猥亵之性暴露性别话语的荒谬性和表演性,进而对操纵着叙事者的性别机制进行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