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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试图从家具史的角度系统分析敦煌壁画中的家具图像,并从中找出敦煌家具与中原传统家具的联系及差异。本文分家具变化为三大时期,一是南北朝;二是中唐(家具史家的一个重要分期):三是五代宋,且三个时期多是民族融合的时代。本文将敦煌壁画家具分若干类:床榻类、坐具类、几案类、杂项类等进行分门别类的详细叙说诸种家具的图像及其发展,并参照诸多家具史的研究列有详细的家具分类表,此家具的分类,以往学者也很少进行划分。本文还与敦煌以外地区同类家具的形态进行比较和对其渊源的探寻。 敦煌壁画中的床和榻多不易区分,当配备有屏风或隔障,才可断定它是床。宋代敦煌壁画出现圆形榻、元代出现组合的多功能榻,这些家具史上从未提及。敦煌藏经洞出土籍帐文书中未出现“榻”的名词,而出现如六脚大床、莲花大床等,“踏床”可能就是当地对榻的俗称。敦煌籍帐文书中所记家具名称相对丰富,可补充壁画中家具图像之缺憾。隋代始现“筐床”的图像,使人们对《庄子》等著作中谈到的“筐床”有了较为形象的认识,壁画中的筐床遗迹延续到五代时期《劳度义斗圣变》壁画中舍利弗的束腰莲座上。敦煌壁画中出现史书中缺乏明确记载的四周围有帷幕的榻或床,并常常可见这类床榻上面还放有带帷幕的书案或几案。初唐壁画中出现“架子床”,北魏《女史箴图》上早已出现带顶盖、屏风、儿组合的“架子床”,隋代壁画也已有带顶盖和四根立柱、内置有床榻图,但它只能算作帐构“斗帐”,初唐才形成了组合形即床榻、斗帐、屏风和高“几”合一的架子床图像,可窥当时西北地区富裕家庭中家具的配置。“高座”即高榻,为家具史增加一新的坐具种类。“胡床”,是十字交叉腿,可折叠的坐具即“马扎”,但敦煌北魏壁画的胡床是双人坐,在家具史上罕见。胡床家具传为汉灵帝时输入,本文通过对山东孝堂山祠堂东汉和帝、章帝时画像石胡床图像的分析,证明西汉已存在胡床,这一论断以往学者似乎未曾谈到。敦煌壁画中的胡床图像截止到五代时期。胡床在敦煌壁画中还有它的横向发展,研究者对此探讨的也较少,籍账文书中罕见“胡床”名称。北魏壁画中出现四腿凳子也是中国家具史上较早的图像。高坐具的出现对汉晋时代书法的聚变起到重要作用,包括对乐器演奏等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因为垂足倚坐解放了席地坐的人的手脚。敦煌石窟椅子图像出现在西魏壁画上,一禅僧盘坐在坐面为网状的禅椅上,这是敦煌壁画中最早的椅子图像也是唯一的一幅绳床图像。壁画中的椅子多数是盘腿坐,这与坐禅和传统席坐习惯坐姿的束缚有关。壁画中与席坐相关的“凭几”,出现在唐代,在此前、后不再有。唐代壁画中与床榻、凭几相配的“隐囊”同龙门石窟北魏病维摩背靠的“隐囊”图像相同,形态始终较固定,现代人沙发、椅子软靠垫是其遗续。“筌蹄”坐具始见于北凉壁画中,与束腰莲座近似,区别在于是否画有网状图案和莲花瓣。 本文将佛座莲花、须弥、金刚、师子座均列入家具的行列,因其全都属于坐具。对于敦煌佛座的探讨,也是本文不同于以往家具史著作的地方。 壁画中佛前的供案在家具图像数量中最多,且帷幕形案占多数。敦煌唐宋寺院籍帐文书中出现有胡桃根阿桌等名称,比元明时的树根(瘿木)家具早几百年。晚唐壁画中还出现带抽屉脸的桌子图像,早于宋元时的图像,这在家具史上很典型,使带屉桌产生的时间提前。树根桌和带屉桌的开始出现,时间上均早于家具史通常的说法,这些观点的提出可能修正家具史已有定论。敦煌壁画中有很多屏风家具的图像和屏风画。屏风家具多是联屏式即可以折叠的,独屏或插屏数量少,籍帐文书中有“佛屏风”。屏风画通常是洞窟经变画的下部画有连续的红色条框。本文还提出《经变画》与屏风画也是有联系的,单独的一幅《经变》画,当属于独屏;三、四铺《经变》并列画于一壁,当属于联屏。壁画中的衣架多是“Π”形,少数为“开”字形横杆式。箱子家具的样式多是盝顶形,与中原的流行式样大多相同。敦煌壁画丰富的家具图像,为研究中国家具史提供不可多得的形象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