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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奈保尔其人其作的研究可谓林林总总,褒贬不一。然而鲜有学者使用从后殖民主义到世界主义的研究视角对奈保尔作品中发展的追寻主题进行研究,而该视角恰恰与奈保尔看待世界的动态眼光并行。后殖民主义兴起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形成于九十年代,观照殖民统治的历史现实对第三世界民族文化心理造成的悖谬状态,包括殖民文化所造成的文化身份与认同的不确定性,本土与西方关系的紧张性以及永远的暂时性。现代意义上的世界主义随着玛莎·努斯鲍姆1994年在《波士顿评论》上对其重新定义而进入主流,并赋予差异以无限的可能性。对于奈保尔和他作品中的人物而言,身份和归属之谜是他们纠结在心的恒久情结,是必需面对的问题和必需要做的选择。无论是其“记忆文学”还是“旅行文学”无一例外聚焦的都是强烈的自我身份意识。本文尝试以奈保尔的文化身份追寻为切入点,选择了他与特立尼达—印度—英国三地相对应的作品作为研究对象,即《毕司沃斯先生的房子》、《印度三部曲》和《魔种》,试图在细读文本的基础上,多层次多角度论述奈保尔对家园身份的追寻历程:逃避—流动—杂糅—重新确定,分析其从后殖民主义到世界主义的思想转变,探索全球化背景下造成他身份困惑与追寻的社会、文化根源,揭示作品对当前移民身份归属的映射和借鉴意义。本文由导言、三章正文和结语五部分组成。导言部分首先审视了国内外评论界对奈保尔的批评与研究,指出围绕奈保尔及其作品的争议不仅仅是一个文学现象,也是解殖运动和全球化进程的结果。在对身份、流亡等概念及其意义的嬗变进行了全面梳理分析的基础上,提出了论文的理论框架和论点。第一章运用拉康的主体发展阶段理论对奈保尔的早期杰作《毕斯沃斯先生的房子》进行了研究。通过聚焦一位双重边缘化人在背井离乡的环境里追寻独立身份和生命意义而失败的故事,展示特立尼达的后殖民窘境,揭示殖民地并不能为后殖民主体提供他们一心向往的独立身份的社会现实。毕斯沃斯先生穷其一生所得到的粗制滥造的房子体现了兰格德·怀特的悖论“在一个充满矛盾的社会里,成功和失败是一次经历的两个方面”。第二章从东方主义视角对奈保尔的旅行游记“印度三部曲”进行了解读。奈保尔对其文化之根的执着追寻在循序渐进的过程中得到升华,而对印度评判中的东方主义色彩则逐渐减弱。《幽暗国度》中的印度肮脏、蒙昧、未开化,奉行丛林哲学;他找不到对祖先文化的认同感,最后逃离印度。《受伤的文明》中的印度颓废、停滞、智识无力。而《百万叛变的今天》中的印度是一个充满变化、叛变、具有活力的社会,奈保尔似乎从动乱的、多样化的社会力量中看到了希望。但这只是某种程度上的接受,而非认同。第三章对奈保尔的封笔之作《魔种》进行了研究。本小说见证了奈保尔从一个后殖民主义者向世界主义者过渡的过程。早在《抵达之谜》中,奈保尔已经表达了英国乡村恬静的生活使得他的灵魂不再漂泊。奈保尔的新世纪作品展现了他的世界主义观。本土与全球,特殊性与普遍性,家园与世界的关系超越对立,互相建构。对于奈保尔和《魔种》的主人公威利而言,离散不仅意味着创伤和失去,也意味着人生更多的可能性。他们拥有不止一个历史、家园和身份。但归根结底,他们是英国公民而且乐于如此。结语部分简要总结了一个后殖民主体对身份与精神家园的追寻之旅。本文的结论是,通过写作,奈保尔对于他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的思考是动态发展的,他最终明确了他的归属。本研究也例证了阅读文学作品可以为人们提供更深入地理解世界现实的方法,可以促使人们的观点与时俱进。同时,本研究强调在全球化的今天,超越文化特质与民族倾向,世界主义文学在批判性地、多层面地规划世界秩序方面彼此联接、互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