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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社会文化,是与以往相比作为开放和多元的时代。中国的第五代导演,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震撼一切的力量,突然之间迸发出来。以张艺谋、陈凯歌、田壮壮等北京电影学院78级毕业生为代表的“第五代”导演,相对于上一代导演来讲,摈弃了政治说教和道德感化,而是以电影作为表达个人思想的载体,多方面开掘题材的含义,追求影片深层的哲理蕴涵。 第五代导演的共同点在于,他们比较注重对作品的形而上的思考。他们不再是用电影的画面讲故事,说道理,而是通过镜头展示人的生存层面,从生命存在,人性的异化,存在的艰难与困惑等角度去思考人生,关注存在,从而把“人”这个一度在中国历史中被遮蔽的主题再次加以敞亮。第五代影人从一开始,就是从电影语言的自觉入手,对自己手中的摄像机自觉,他们要用镜头说出“如何”,而不仅仅是说故事。 第五代导演敢于大胆地张扬自我,这种卓然不群的个性既使他们显得孤独,又使其作品带有鲜明的个性色彩。他们的主体意识,比历史上任何一代导演的主体意识都要强烈,主体意识的觉醒,带来了影片思想内容的深刻、表现方法的创新。从题材选择来看,第五代导演最大限度地冲破了禁区,从历史到现实,从主观世界到客观世界,只要是适合表达思想的需要,他们不论大小,都拾掇起来。从主题思想来看,他们大都从文化角度切入,无论是思考历史还是现实,人性还是生命,都具有极浓的文化哲学意味。 第五代导演对于色彩的运用极为出色,这是以往导演所欠缺的,他们往往能根基影片的内涵选择一种或几种色彩作为基调,其他色彩起辅助作用,并且能恰当准确地把色彩本身的含义与影片的内涵很好地结合起来。 第五代导演的电影中存在的这样多的共性,是中国社会的历史现实造成的,相对封闭的社会与单一的文化构成,使人们都经历过相同的历史事件,受到类似的文化熏陶,使得人们在思想深层有着相同的意念。在改革开放的年代,他们接受专业训练,带着创新的激情走上影坛。他们对新的思想、新的艺术手法特别敏锐,力图在每一部影片中寻找新的角度。他们强烈渴望通过影片探索民族文化的历史和民族心理的结构。在选材、叙事、刻画人物、镜头运用、画面处理等方面,都力求标新立异。第五代导演的作品主观性、象征性、寓意性特别强烈。当他们一旦作为一个群体的力量出现时,尽管人数不多,却给中国影坛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波,他们打破了中国影坛传统的格局,以惊世骇俗的电影语言宣告了一个与世界文化发展同步的中国电影新时代的开始。在中国电影史上写下了精彩的一页。 在第五代导演中,本文把焦点放在了在国际影坛造成了很大影响的张艺谋身上。张艺谋独立指导拍片是在第五代面临失去观众的困境之际,他深知第五代的通病:“理性太强,人物形象干瘪。”他要“拍一种既有一定哲学思想内涵又有比较强的观赏性的电影”。张艺谋不像陈凯歌那样,让影片“负载深刻的哲理”,而“只希望寻求与普通人的最本质的情感沟通”。这种最本质的情感便是爱,而爱总是与生命紧紧相连。可以说,张艺谋影片的主题是爱与生命的交响。 本论文重点论述了张艺谋前期的三部电影中所表现出来的生命意识,即生命应该怎么存在的问题,生命“应是”的命题是生命之价值取向问题。人是寻求意义的存在,人的意识的超越性,在于它总是超越存在而创造意义,从而使自己生活在自己所创造的意义世界中。张艺谋前期三部电影始终贯穿人的生命意识,有时表现为生命的辉煌,有时表现为渗透的悲剧,有时表现为人对自身命运的挑战与升华,有时表现为命运面前毁灭的结局,我们通过他的电影能够观察到人的种种生命意识的显现。 在张艺谋电影中蕴藏着丰富的人生内容、强烈的生命意识,以及对人困窘的生活状况的关注,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他的电影对人本身的关注,对个体心理和人文精神的关怀。在张艺谋的前期三部电影中显现出生命的自由实现及其过程,或者自由没实现到的自我动荡与自我毁灭。本文把他的电影所表现的生命意识分为三个层次——生命的辉煌·生命的消灭·生命的放狂来解释人类生命意义的所在。 文章主要分为三个层次进行了分析。第一个层次是:《红高粱》、《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与非理性的性爱——生命的显现;第二个层次是:《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与悲剧意识——生命的消灭;第三个层次是:《红高粱》与酒神精神——生命的辉煌。 文章还分析了张艺谋电影中的表现方法。张艺谋以张扬的红色为其电影的主色调,它不仅是导演主体意识的外壳、观众情绪的激发体,也是导演创作风格的体现。《红高粱》以红色为基调,有力地渲染出漫溢的生命野性。《红高粱》画面营造强烈,充分发挥色感,主角穿红衣,最后画面全是红色,红色成了电影的主调,传达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菊豆》突出地运用了两组对比色:一个是以大红为主的亮色,这组色调使人感到青春、力量,暗示了故事就要出现的那压抑不住的人性冲动;另一组是以深黑色为主的冷色,这组色调紧紧配合着剧情的发展,在观众的心灵上印上悲凄凄地恐怖情感,构画出一幅幅封建残余的败落情景,这就是以杨金山为主体的场景所运用的色彩。两组截然不同的色调形成鲜明对比,频繁交替,激烈冲突。《大红灯笼高高挂》选用的是视觉收缩性强的灰色、视觉膨胀性强的红色和白色。灰、红、白三色组块营构了一种独特的艺术气氛,形成了一种压抑与抗争,焦渴与期待交相抵触最终复归于一片苍白的恐怖而窒闷的大背景,这种深沉的静态张力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和心理冲击,在观众的视觉和心理的画板上都涂抹上了浓重的底色,使人油然而生一种历史的纵深感和沉重感,在不知不觉中为这色彩运用所产生的艺术魅力所倾倒所感染。 在画面的表现手段上,张艺谋的生命意识不仅写出了生命的沉凝,同时他还以大量的情节、画面表现出了生命的激扬:生命的勃发向上、坚韧挺拔、自由奔放、珍贵和抗争。 《红高粱》、《菊豆》和《大红灯笼高高挂》是一个题材的三部曲,在以历史叙事关注现实人性的道路上张艺谋也走到了极致。从《红高粱》到《大红灯笼高高挂》,场景越来越狭小、格调越来越压抑,色彩越来越阴暗。 最后,通过对《红高粱》、《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这些张艺谋的早期代表作表达出的生命意识进行分析,本文还进一步揭示出了张艺谋作品中的生命意识所产生的超出地域和文化界限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