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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都”字句向来是汉语言学界的一个争议颇多又热门的研究问题。语言学家很早注意到,位于谓语前的具有复数意义的名词性成分会因为“都”字的隐现而呈现统指解(collective reading)或逐指解(distributive reading)。与汉语不同,英语中没有类似“都”的显性逐指成分,因此位于谓语前的具有复数意义的成分会产生逐指解和统指解的歧义。“都”的语义、句法特征以及“都”与句中作用对象——相关名词性成分(本文称可量化对象)之间的关系一直是语言学者研究的对象,其研究方法和角度不尽相同,观点也有差异。传统的语法学大都认为“都”是“表总括(totality)的范围副词”(Lu 1982,Ma 1983,Wang 1993,等),而海外学者则更多地从形式语法和形式语义学的角度来讨论“都”的逻辑性质,有的认为“都”是量化副词(adverb of quantification),有的认为“都”是浮游量词(floatingquantifier),还有的认为“都”是存在量词(existential quantifier)。本文在前人相关研究的基础上重新审视了“都”的语义功能和句法特征,认为在“最简方案”理论框架下,把“都”作为逐指功能中心语仍然是比较理想的分析。许多研究者(如Li 1997,Wu 1998,Lin 1996等)在Beghelli and Stowell(1995)的逐指投射理论的影响下,对汉语“都”进行分析,认为汉语“都”字句中也存在一个逐指投射DistP,它位于IP与VP之间,其Dist0具有一个逐指特征,支配显性成分“都”。由于“都”字句的语义可以解释为:存在一个非空集合,这个集合包括从X1到Xn的N个成员,这些成员全部参与了谓语所表示的事件或处于谓语所表示的状态。“都”的语义特征要求可量化对象在语句的表面层次上总位于“都”的左边,在生成过程中,“都”的可量化对象生成于动词短语之内,移到[Spec,DistP]位置进行特征核查而得到逐指解。那么什么样的名词性成分才能成为“都”的可量化对象?论文对这个相关问题进行了研究,提出了“都”的可量化对象的句法语义条件。另一个相关问题是,“都”是否可以同时量化多个对象?实例证明,当有多个可量化对象与“都”共现时,“都”有时可以作用于其中任一对象,有时只能作用于其中一个强势成分,这说明“都”在量化对象的选择上具有倾向性。我们可以认为不同类别的可量化对象对“都”具有不同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作为一种垄断力,决定了“都”在选择上的倾向性。垄断力大的成分会垄断“都”,在它通过特征核查获得逐指解后,逐指特征[+Distr]随之被清除,因此其他可量化成分无需进行特征核查而不能同时获得逐指解。论文最后总结了“都”的指向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