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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贝尔西(1940-)是当代英国的一位文学和文化批评家。她的第一部专著《批评的实践》出版于1980年,在英国和西欧产生较大影响。此后她又出版九部专著和一本研究莎士比亚的论文集,逐步形成善用当代法国思想进行文学批评的特点。本论文以贝尔西的文学批评著作为研究对象,在梳理其文学批评发展轨迹的基础上,探讨其批评模式转向的问题,或者说“批评转向”的问题。本研究把论述建立在对当代西方文论发展史和贝尔西的文学批评发展轨迹的理解上。早年的贝尔西常常被认为是一位文化唯物主义批评家,但是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其批评模式有明显的变化。许多学者都注意到这一点,指出她想通过拉康的精神分析学探讨“读者的欲望”(或者说文学阅读中的愉悦感)产生的原因。大多数学者对贝尔西批评转向的认识基本上就到此为止,没有再做进一步的探索。但是,少数学者注意到贝尔西2005年之后的批评模式又发生明显的变化。本研究探讨的问题是:我们应该如何理解贝尔西批评模式的转变?本研究认为可以通过科学性批评和审美性批评这两个概念来理解其批评模式的转变。自十九世纪中期以来,科学性批评和审美性批评一直是西方批评界的两种颇为重要的批评模式,本研究将在对此进行细致梳理的基础上探讨贝尔西的批评模式转向。本论文的导论介绍了前人的贝尔西研究、本论文的研究视角和论文框架。通过对西方学界的贝尔西研究进行整理,本研究确认贝尔西的批评模式转向是个值得进一步深入探讨的话题。接着,导论确立科学性批评和审美性批评这两个概念为本研究的视角。最后,导论列出论文的框架。本研究把贝尔西的文学批评分为三个阶段,对应本论文的第二、第三和第四章。第一阶段为1980年到1999年。第二阶段从2000年到2005年。第三阶段从2006年至今。当然,这种时间划分并非绝对严格,尤其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有思想上的重叠。本论文共有四章,第一章论述科学性批评和审美性批评的起源、各自的批评理念、十九世纪末学院派批评家对审美性批评的矛盾态度以及二十世纪两位重要的审美性批评家。本章的第一节讨论十九世纪中后期科学性批评的兴起与发展;着重分析法国批评家依波利特·丹纳和英国批评家莱斯利·斯蒂芬的科学性批评,以此阐明文学文本和读者(或者说批评家)在科学性批评中的功能。第二节论述审美性批评的代表人物沃尔特·佩特和王尔德的文学批评理念,以此阐明文学文本和读者在审美性批评中的功能。第三节论述十九世纪末伴随着科学性批评的兴起,学院派批评家对审美性批评的态度:大多数学院派批评家对审美性批评颇有微词,但是认为其有存在的合理性。第四节论述审美性批评在二十世纪的式微,认为由于文学批评的学科化和专业化,二十世纪的西方文学批评大多数都是科学性批评,但以燕卜荪和路易丝·罗森布拉特为代表的审美性批评同样不容忽视,本节进而以罗森布拉特的审美阅读思想为基础,强调审美性批评的四个特点。第二章论述贝尔西第一阶段(1980-1999)的文学批评,以《批评的实践》(1980)、《悲剧的主体:文艺复兴戏剧中的同一和差异》(1985)以及《莎士比亚和伊甸园的失落》(1999)三部专著为研究对象。此阶段贝尔西的文学批评以意识形态批评为主,可以归为文化唯物主义批评。本章前两节讨论其意识形态批评的两种主要方法:症候式阅读法和去自然化批评。第一节通过重读贝尔西对福尔摩斯侦探故事的解读来理解她的症候式阅读法。第二节通过重读贝尔西对英国文艺复兴时期戏剧---尤其是《冬天的故事》---的解读来理解她的去自然化批评。第三节从两个方面论述这两种批评方法都是科学性批评。第一、论述症候式阅读法的来源皮埃尔·马舍雷和去自然化批评的来源罗兰·巴特都视各自的批评方法为科学的研究手段;贝尔西继承了他们的理念。第二、论述此时的贝尔西主观上极力反对审美性批评。第三章论述贝尔西第二阶段(2000-2005)的文学批评,以论文《作为错视画的爱情:<维纳斯与阿多尼斯>中的欲望分类法》(1995)、《空间制造:透视幻觉和拉康的真实界》(2002)和专著《文化与真实界:文化批评的理论化》(2005)为主要研究对象,兼顾早期的专著《欲望:西方文化中的爱情故事》(1994)。此阶段贝尔西是一位精神分析批评家;她的研究兴趣专注于通过拉康的精神分析学研究“读者的欲望”(或者说文学阅读中的愉悦感)产生的原因。本章第一节论述雅克·拉康的欲望观,包括欲望在艺术品中的两种体现:错视画和镂空的艺术品。第二节论述贝尔西怎样利用“错视”概念来解释某些诗歌的永恒魅力,即它们为什么能不断地吸引读者去阅读;本节重读了贝尔西对约翰·多恩的《太阳升起》和莎士比亚的《维纳斯与阿多尼斯》的分析。第三节论述贝尔西如何利用“镂空”概念来解释某些画作的永恒魅力,即它们为什么能不断地吸引人们去观赏。第四节论述贝尔西对“读者的欲望”所进行的探索是一种科学性文学批评,即使这种研究看上去是对一种美学效应进行探讨。原因在于贝尔西的研究对象---“读者的欲望”(或者说文学阅读中的愉悦感)---并非个人的直接体验。在研究诗歌读者的欲望时,贝尔西不承认直接体验的存在,甚至不相信她自己的直接体验。在研究绘画观赏者的欲望时,贝尔西承认直接体验的存在,但“绘画观赏者的欲望”依然不是一种具体、实在的个人体验,而是一种普遍性、类型化的概念。换言之,贝尔西的“渴慕的读者”(the desiring reader)类似于“隐含读者”或“超级读者”这样的概念,是假想、抽象的读者而非实际的读者。因此,此时贝尔西的文学批评仍然不是审美性批评,但是本章也认为承认直接体验的存在对贝尔西而言具有重要意义,为其后期的审美性批评铺平道路。因此,此阶段为贝尔西批评转向的过渡阶段。第四章论述贝尔西第三阶段(2006-至今)的文学批评,以《为何是莎士比亚?》(2007)和《罗密欧和朱丽叶:语言与写作》(2014)这两本专著为主要研究对象。此阶段贝尔西的文学批评以莎士比亚研究为主。本章认为贝尔西的后期著作属于审美性批评,因为其著作中具有审美性批评的四个特点:第一、作为个体的读者被唤出;第二、读者在阅读中联系过往的经历;第三、读者有强烈的情感反应;第四、读者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对以上四点的论述依序构成本章的四节;其中第一和第四个特点最为显著。最后是结论部分。本章首先总结全文的讨论要点,强调贝尔西的批评转向是从科学性文学批评转向审美性文学批评;尝试性地提出其批评模式转向的原因;最后指出贝尔西的批评转向对当下文学批评过度理论化、专业化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