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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惕”这一概念,源于《周易》乾卦以龙德喻指君子乾乾知惕。季本在此基础上又予以心学阐释,即以龙言心,从而凸显心有主宰且能动的特性。作为阳明后学的季本,担忧心学过于重意会流于空虚,因此以《龙惕书》明其宗旨。其“龙惕”一说,首先以良知凸显了本心主宰的作用;其次,以警惕规定心体变化是有度的;另外,以龙德揭示心学是不空虚之实理。以《龙惕书》为焦点,季本与同门王畿、邹守益、聂双江等人亦有诸多探讨,其核心内容可归结为心学本体与工夫的关系问题,抑或说何以致知的问题。季本虽承认人性本善、良知自明,但其重点是关注本心发用过程中私欲对心体的遮蔽,所以强调以戒谨恐惧的工夫去保证本心发用之善。即以可主宰之心去参与心体的自然流行,从而纠正心学落入空虚和无度之偏。“龙惕”说作为季本为学宗旨的凝练,集中体现在《龙惕书》一集中,但由“龙惕”为核心的思想是贯穿于其学始终的。从理论层面来说,季本的体系化著作《说理会编》一书即是紧紧围绕“重主宰而轻自然”而展开的。首先,他从理气关系着手去为心体主宰寻找理论支撑,认为本体即主宰,无主宰则欲乘气杂入;而“自然”也不同于前人的理解,是属于气的流行之势。气随理而动,所以带来了人性有善有恶的问题。因此,季本进一步从心性范畴去剖析为何要以主宰为重。第一,他承认本心的纯然至善,又以心体作为性之所存处。本心为督府,性居其中,而情正是性之所发。第二,性之所发,本身应是纯善无恶的,但是在念头萌生处,灵明容易被私欲遮蔽而有所偏倚。因此需要仁义裁断来保证主宰之惺惺,从而本心所发即为善。另外,此中还涉及到如何处理主宰与自然关系的问题。主宰是以自然为意义前提,自然又须以主宰为基础动力。由此,季本要求以谨独工夫去时刻照管本心,从隐微处杜绝不善的苗头。其学始于本心至善的良知,最终又指向以“诚”为核心的本心之学,这其中是依靠心学式的致知途径去进行自我道德的完善。以工夫悟本体,是季本重视“主宰”的必然所致,也决定了其致知路径偏向务实的风格。同时,“龙惕”所体现的主宰为先,收敛本心和谨独以诚的精神也都贯彻到了其实践活动当中。如致力于乡约教化,重视以德修业。都是在强调以谨独之心去落实日用工夫,事事省察而防本心至善的丧失。在“学”的问题上,季本特别指出圣人与常人本质上无异,只是圣人所作“惕”的工夫层次更高。这无疑为常人提供了一条致知路径,但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圣贤的神圣性。心学面临内外危机之时,季本以援“理”入“心”的方式进一步完善了其学。这之中不仅有对心学核心精神的继承,也有以经义阐释心学的新创造。他以良知心学为理论根基,以节节分疏的方式展开对经典文本的义理解读,是不同于阳明心学的释经路线。季本以承继王学为己任,其“龙惕”说及以及核心思想都是在为心学流于玄虚而寻找一种可行性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