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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国需要具有现代意义和富于动能的现代中国文化,使当代中国人能够在文化中自由展示自身的本质力量,充分迸发出文化活力和文化创造力,进而从根本上实现中国文化现代化发展和文化自信。中华民族积淀了丰厚的文化资源,也形成了独具风格的文化体系,作为全世界古文明中唯一没有中断的文明形态,中国在漫长的历史岁月里始终以文化宗主国的形象出现,但近代中国由于专制统治所造成的文化发展停顿,致使中国被拖入到现代社会的发展轨道后,传统中国文化的发展之路被生生截断,在此之后虽然在社会生产领域已经实现了现代化,但对于文化自身而言,还没有找到一条独立发展之路,始终在西方文化话语和传统中国文化话语之间徘徊踟蹰,继而在中国近现代历史上,文化发展在“全盘西化”“中体西用”的“削足适履”和“阐释性转化”中缓慢前进。中国当代文化的问题不仅在于对自身现有文化资源缺乏现代审视,同时也无法回答当代中国人文化生存中的现实问题,更无法真正回应当代中国实现文化自信的自我发展方向问题。自近代以来,虽然对于中国文化问题的反思始终都在人们的视野当中,步入当代后提倡“文化自觉”实施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战略,社会上的“文化热”也始终未消退,但是现代意义上的中国文化究竟应该以何为根本,以何为资源,以何为目标,面对人类整体性文化的发展趋势又以何去面对,则始终处于一种“茶壶煮饺子”的状态,其关键问题之所在即是晚兴的文化哲学没有从当代中国人的文化生存本身出发,没有探讨作为“人的形而上学”的人的问题,而是就文化而谈文化,就类型谈类型,就文化哲学而谈文化哲学,在西方文化哲学的理论框架里“兼顾一下”中国文化问题,致使现代中国文化难以“自明”“自正”“自信”。文化的内在问题需要文化哲学来回答,而马克思主义文化哲学中国化就是解决中国文化问题的理论出路。本文认为:首先,马克思主义文化哲学实践本体论启示我们要在“实践”中把握人的文化生成和文化发展规律,文化的“实践”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实践”,而是一种“自由的有意识的”“创造性实践”活动,这种“创造性实践”活动即是人的“文化宇宙”之所以生成的根本,所以在马克思主义文化哲学视域中,文化何以可能就是人的文化“创造性实践”何以可能的问题。其次,在马克主义文化哲学的视域中,“创造性实践”的理论核心则在于“个体创造性实践”,一方面由于个体是文化天然的主体,文化只有在每一个有生命的鲜活个体的日常生活中才能存在,同时“个体”也为“创造性实践”何以可能提供了明晰的答案,正是个体以自身的生命力和感性生命经验为出发点,在“个体化理解世界”的基础上,在占有人类全部文化资源前提下,重构自身与文化固有的“对象性关系”,使自身本质力量和感性生命经验得以“自由个性”地对象化为人的文化创造物,并最终将自身作为“自由个性”的人的生命现实对象性地表达出来。再次,中国文化百年来的发展问题,其关键就在于对“个体创造性实践”的忽视,而停留在了或中或西、亦中亦西的模仿、阐释和应用中,没有强调中国文化个体对于中国文化自我发展的独立理解,从而丧失了中国文化自我独立发展的活力和文化自觉的深层次内在动力。所以在本文看来,对于中国文化自身“个体性创造实践”经验的重拾和在这一视角下进行中国当代文化哲学理论建设思考是一种必然选择。基于这一理论考量本文从以下几部分展开论述:导论部分主要阐述本文的研究初衷和文献综述,首先阐释何为“个体创造性实践”,本文从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入手,阐明马克思主义文化哲学视域中的“创造”不仅具有着文化哲学本体论的意义,也是对文化哲学生成论和存在论问题的回应。“创造”正是人“自由个性”的表达,现实的个体是历史存在的“第一个前提”,必然也是属人的文化存在的前提,只有具有“自由个性”的个体存在,他的“创造”才具有真正的“创造”意蕴,个体通过创造文化来塑造人的世界的实践是一种“创造性实践”。其次,以“个体创造性实践”的出场审视中国文化自信问题,提出只有呵护当代中国的“个体创造性实践”才能诞生现代意义上的中国文化创造,进而实现有文化内生动力的文化自信。第一章主要内容是对于西方哲学史上“创造”观念的历史性考量,通过对于古希腊至现代的哲学史进行线性考量,发现西方哲学的“创造”观念有着一条鲜明的由“神创造”而走向“人创造”的发展之路,在哲学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中,“创造”本身也从外在于人的研究逐渐深入到人本身,到了现代哲学阶段,“创造”问题更是和人自身活生生的生命相连接,成为一种生命冲动的表达,并且人类世界是人“创造”的产物已成为哲学共识。第二章主要内容是研究探讨马克思主义文化哲学中的“创造性实践”思想在经典文本中的形成脉络和发展延宕。首先从马克思对于西方哲学“创造”思想资源的吸收与扬弃入手,分别阐释马克思对于维科“人类形而上学”和“诗性智慧”的吸收与发展,马克思对于德国古典哲学尤其是康德与黑格尔哲学的吸收与发展,从而在马克思“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的维度提出“创造性实践”的理论内容。其次,在马克思经典文本中进一步阐释马克思“创造性实践”的理论发展过程,从《博士论文》到《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再到晚年时期马克思《民族学笔记》,系统梳理经典文中的马克思“创造性实践”理论资源。再次,围绕马克思文化哲学思想“创造性实践”的理论发展,阐释现代实践哲学意义上的理论延宕。第三章主要内容是进一步对马克思主义文化哲学“创造性实践”思想进行阐释,提出“个体创造性实践”是“创造性实践”的理论核心的根本观点。本部分首先从人的“创造性实践”的文化先在性和人的感性生命经验是文化“元理解”的根源角度,提出人的“创造性实践”是文化的本体,从而建立理论前提;其次,从个体与文化存在的关系角度论证“个体创造性实践”是类的“创造性实践”的核心与基础,正是“个体创造性实践”汇聚成了类的“创造性实践”本身;最后,通过论证“个体化理解世界”是“个体创造性实践”的前提,在全部占有类的文化资源基础上,基于“个体化理解世界”的“个体创造性实践”是一种个体之于固有文化对象性关系的重构,从而系统阐释“个体创造性实践”的理论内涵。并且,本部分在现有研究基础上,分别从本体论、生成论和功能论的角度论述“个体创造性实践”的文化哲学意义。第四章主要内容是在“个体创造性实践”的理论视角下,重新审视中国文化资源,探讨马克思主义文化哲学中国化的优秀文化创造性经验。本部分从审视中国文化由“集体创造性实践”向“个体创造性实践”过渡的文化哲学发展过程,探讨由中国“创造神”盘古开辟“神创”到周易开辟中国文化“元理解”,最终延续至先秦开启“个体化理解世界”的文化哲学发展脉络,随后分别从《山海经》《诗经》、建安风骨中发掘中国文学中的“个体创造性实践”经验,突出其内在对于个体生命力的呵护、个体生命感受的肯定以及尊重个体感性生命经验而进行非功利性审美的文化经验。第五章主要内容是结合前部分对于“个体创造性实践”的研究和中国经验的发掘,直面中国文化发展问题,提出当代马克思主义文化哲学中国化的理论建构方向。本部分首先提出当代中国人所面对的儒家文化“大一统”思想对个体生命个性的压抑问题以及道、释文化“内在超越”对个体创造消解问题、“见利思义”的经济文化对于个体生命欲望的节制问题以及世俗文化个体感性生命经验的压抑问题,这四个问题构成了个体文化性生存发展的基础性问题。其次,针对中国个体“个体创造性实践”的问题,提出个体“个体性”被压抑、个体“感性生命经验”被扁平化塑造、个体被“共同体文化”类型化规训和个体“个体创造性实践”本身处于“弱创造”状态瓶颈的问题。最后,本文针对当代个体面对的文化生存发现性问题以及个体自身“个体创造性实践”问题本身,提出当代中国文化哲学的建构方向:一是强调呵护个体进行“个体创造性实践”本身作为文化整体建构方向的前提;二是肯定个体感性生命经验的文化价值是实现“创造性实践”的根本,使“个体化理解世界”具有文化合法性;三是分析超越现有文化发展问题的理论出路,其在于重新审视中国个体之于文化的对象性关系,构建个体与儒道互补文化结构对等互动的新型对象性关系,作为扬弃个体与文化发展困境的出路;四是超越“弱创造”作为“个体创造性实践”真正实现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