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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宝贝》被禁事件是上个世纪90年代最重要的文化事件之一,本文将从探讨《上海宝贝》的文化背景出发,勾勒整个当代中国的文学版图的裂变、整合、迁移。曾几何时,“私语”成了是女性写作的常态,从《沙菲女士日记》到《私人生活》,人们已经习惯于用“私”的眼光来描述女性作品,但这种属性绝非是天然的,联系到中国的实际情况,我们不难看到,近30年女性身份的雄化、私人空间的取消、伦理关系的削弱构成了80年代初期--90年代中期,女性写作私语化的重要背景。可以说,私人写作是30年的女性空间被压制的必然反弹。女性的自我体认是随着全体中国人对整整30年的“准战争状态”中的反思中慢慢凸现出来的,而这种反思还远远未完。作为一个序列的写作者,从陈染到卫慧都无法逃离这一背景。无论是陈染的向后逃避还是卫慧的野心勃勃,无非是在同一历史背景下的不同形式的抗争。但陈染一脉和卫慧一流显然也有着深刻的差异,就女性性权利问题而言,卫慧和她的《上海宝贝》没有什么超越之处,但卫慧无疑已经成为一面旗帜,排除“宝贝被禁”的偶发性因素,我们应该注意到80--90年代整个中国社会的变迁--后现代文化在中国发达地区的普及,而卫慧们所依托的背景就是后现代的狂欢节气氛和强大的解构力量。《上海宝贝的》的出笼--风行--被禁--大肆风行是大众文化的一次狂欢之舞,在这个狂欢仪式中,品牌、身体和欲望成为传播过程中的主调,对上述符码和的解析无疑有助于增强我们对整个狂欢节的理解。这部作品中对商品品牌的彰显和强调远远超乎任何一本小说,让人感到一种超级市场式的琳琅满目和精品屋式的华丽夸张,品牌是一道森严的墙,它不仅区隔了商品,更重要的是它区隔了不同层面的人,品牌的背后意味是文化资本的悬殊和经济权力的差异《上海宝贝》中的身体描写可谓光怪陆离,但事实上卫慧对“性”发出的言论和coco在《上海宝贝》中的行为都既不惊世也不骇俗,她所说出的东西不过是基于生理常识。而卫慧和魏雅华的不同遭遇则暗示着我们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们无法不肯定近十年来“身体”对意识形态的颠覆性意义和开创性发掘,对身体的<WP=38>发现、分析和肯定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审视政治意识形态的视角,使我们认识到对身体的禁梏也就是对人类的压抑,让我们摆脱了传统上“抬灵贬肉”的思维模式。正如伊格尔顿在《美学意识形态》一书中所言“对肉体的重要性的重新发现已经成为新近的激进思想所取得的最可宝贵的成就之一”,身体作为我们时代的核心话语,彻底打破了美学上的逻格斯中心主义。但是,在这个以商业、消费为主导的时代,身体的高扬同样意味着它要进入经济逻辑。于是身体的尴尬出现了--在社会中,身体通常是以商品的形式出现、以吸引眼球为策略、以满足人们的享乐欲望为旨归,以可交换性为最重要的特征。在高扬“身体”火炬的同时,它也成了狂欢节的焰火,“身体”被等同于可供销售的床地游戏,照耀着狂欢的大众。在一个满目商品、交换、消费、“后”的年代,意义、价值、终极关怀等一整套话语都失去了自己的所指,宏大叙事崩溃,余下的就只有红尘滚滚,世俗男女,抽象为一个词,就是“欲望”。《上海宝贝》之中对欲望的描写可谓铺天盖地,它就是一个表达现时欲望取向的代表性文本。在当代,利用商业包装的原则,诗情和肉身达成了奇异的统一,在这里呈现出的是一种隶属关系,即精神为欲望服务、哲思为身体打包、诗意为品牌张本,欲望覆盖了一切。从一向视欲望为妖魔鬼怪的传统思维角度出发,这无疑是礼崩乐坏,是对信仰、彼岸、天堂的亵渎。但是,在上帝死后,人类面临的唯一而又巨大的问题是如何处理寄存在上帝处的灵魂,当寄主破碎,无可附着的灵魂必须回到肉身,必须面对欲望。但传统已经无法给我们提供任何解决这一问题的灵丹妙药,反倒是上述的颠覆和整合为解决问题提供了另外一种崎岖的可能。实事求是的说,欲望仍然是人类唯一的生命形式,而且人类的高级,也就在于人类的欲望更加丰富和深邃,多年来人们习惯于欲望和肉欲之间划上等号,而事实上这样的理解完全不足以概括人类欲望的多层次性和复杂性。精神之维并非仅仅属于超验的彼岸世界,反倒更多是基于欲望的此岸。把灵性的、精神的、人文的取向纳入欲望的铁轨,有助于我们超越“灵--欲”对立的二元模式,寻出一条更有可能让人前往诗意栖居的道路。在这个时代,人类取得的最大的收获就是把欲望从被否定、规训、惩戒的地位中解放了出来,但不可忽视的是,这条通途上也充满着歧路,商业法则的冷酷运行,是一个巨大的旋涡,时时刻刻给予人类巨大的压力,人们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进入商品的运行逻辑而无法脱身。对立的态度已然不可取,那么我们只能采取调和、折中、非对抗的原则,以建设性的态度来奠定我们的基石,重构新的评判工具。 <WP=39>当今的中国文学版图已经被划成了三个部分,以权力为分野,存在着三种不同的书写。一是传统意义上的高雅的写作;一是大众书写;再一就是传媒书写。《上海宝贝》本质上属于传媒文学,在这部小说中隐藏着后工业文明中,都市语境下文学制成品的一切要素。在政府开放了文化市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