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甲午战败后,留日浪潮兴起,赴日留学西方艺术逐渐成为众多学子的首选,留学人数蔚为大观。留法勤工俭学运动兴起后,赴欧洲留学艺术逐渐形成另一股潮流。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绝大多数留学生中断学业毅然回国投入民族抗战,大规模的留学活动戛然而止。总体看来,留日生和留欧生在不同文化环境中汲取西方艺术资源,因不同的学术师承和社会艺术风潮影响而形成了各具特色的艺术价值取向,体现在艺术创作风格、艺术教育等方面,他们对于推动中国艺术的现代转型均有卓越贡献。留日生创作风格上倾向于追求个人抒情化的感性表达,在吸收和融合西方艺术的过程中显得更为感性和混杂。留欧群体直抵西方,面对原典,接受了更为系统而规范的学院派基础训练,艺术语言的风格更为纯正、坚实。同时,两派的艺术创作都呈现出兼容中西的特征。近代中国艺术教育的起步深受日本教育理念和模式的影响而具有“实利”的特征,留日学生在引入新式艺术教学模式中功不可没。20世纪20年代后期,伴随国立艺术机构的建立,艺术教育体系在留欧生的主导下逐渐规范化、学理化,他们共同推进了中国艺术教育的拓荒和体系化构建。留日生对日本和西方的艺术怀有一种复杂的情感,他们多立足民族传统吸收和转化西方艺术,在价值取向上具有实利、激进的特点,民族主义情感强烈。留欧艺术家受欧洲自由主义思潮影响,艺术趣味多元,视野开阔,更为注重艺术本体价值的研究。从跨文化交流的视域来看,留日生汲取西方艺术创作风格和艺术理论在路径上具有间接性,其艺术交流也局限在东方文化圈内。留欧生跨越中西文化圈,从欧洲本源上学习西方艺术,来源更为纯正,接受路径也更为直接。相同的是,留学生艺术价值取向都源自在学院教育和社会艺术思潮的共同影响。留日与留欧两个艺术群体因所借鉴艺术资源和艺术实践轨迹的差异,造就了二者之于现代艺术转型的不同历史贡献和意义。前者的意义在于拓荒,后者的贡献重在推展。留日生的贡献在于先期译介西方艺术理论、开创岭南画派、开启台湾艺术新格局、早期西式艺术学校的拓荒、引入短暂的现代艺术思潮和推动左翼文艺运动等方面;留欧艺术生的重要作用在于海外艺术团体的创办和艺术运动的推展、本土艺术运动的倡导、国立艺术教育机构的创办及艺术学科的系统化、学理化等几个方面。不可忽视的是,蔡元培及其美育思想在艺术留学生的艺术创作和教育实践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20世纪前期救亡与启蒙的历史情境下,留学生为先导的中国艺术现代转型以民族自身的逻辑理路形成了自己的演进轨迹。他们的艺术价值取向也在个体塑造、现实把握的不断调适中形成了“本土化”、“大众化”、“抗日救亡”三个共同趋向。近现代留日与留欧艺术生同为中国现代美术、音乐等艺术学科的开拓者和奠基人,他们的艺术价值取向在引入西方艺术资源、改造民族传统艺术的融合和变通中,引导了现代艺术创作和教育的开拓和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