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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刘畅这两天收了两个女弟子，我和老五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气过之后我们就替刘畅的那两个女弟子担起心来。刘畅的那两个弟子李青和赵梅是我们班的两位班花，我们可不忍心让这两个娇小姐去受我们受过的“非人的折磨”。还有一点，我们总觉得刘畅这家伙目的不纯，收弟子是假想和班花套近乎是真。
我们不知道刘畅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班花的主意的。在这之前我们一直认为他很纯洁，在宿舍他排行老七，是最小的一位，我们都亲切地称他七弟，想来最小的七弟在这方面应该比他的六个老哥想的要少吧。可没想到他却先行动了，这让我们心里不太舒服。
还没等我们理清头绪，我们已经听到了刘畅的脚步声当当当从楼道的远端传来，接着刘畅近乎嚎叫的歌声也苍苍凉凉地飘了过来，可是我们已经从他那哀嚎的叫喊中听出他其实是很快乐的。刘畅的歌声就是有这样的效果。每一支歌他都会用他特有的公鸭嗓把它挤扁挤尖并带着些许的惆怅，按理说一个男生有这种声音总是让人觉得别扭，可是听的时间长了，慢慢习惯后，就觉得刘畅的歌声真是很奇妙，在那又尖又扁的高声部里，可以让你心底里最最不愿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在那里面轻轻荡漾，你便可以得到一次小小的发泄，那真是一种享受，比那些腕们还让我们疯狂。今天刘畅的歌声悲凉中更是透出欢快，这也不能怪他，今天，他把两个班花都“据为己有”，他是应该好好高兴才是。
然后我们就听到当的一声，刘畅的那根破拐先捅了进来，接着刘畅也很快地挤了进来，同时很潇洒地把手中的那两本围棋书啪地往他的铺上一扔，他的铺本来已经脏的可以，被子是不叠的，臭袜子这头一个那头一个，现在他居然把他心爱的围棋书也这样处置，我和老五都替那些围棋书有些寒心。刘畅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到铺上后把拐顺势一放，又拿起被子上面的吉他嘭嘭地弹了起来，他总是这样充实。
老五怕他又苍凉起来，便走过去说别弹了别弹了。刘畅有些不满地把吉他放了下来。
老五顺手把刘畅刚扔在被子上的围棋书拿起来，胡乱地翻到一页对刘畅说：
“七弟，这招棋为什么走在这？”
七弟刘畅看都没看老五一眼，一伸手，从老五的手里把书就拿了过来。“你这个臭棋篓子还想学围棋，等你孙子那辈再说吧。”
老五可是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了。“你小子见色忘义啊，刚收了两个女弟子就把我们哥俩甩了，想当初还不是你求我们跟你学围棋的。现在你把我们晾到半路上不管了，没门。”
刘畅见老五已经知道他今天的收获，不但不恼，反而兴奋地笑着说：“你们两个，”他用手指着我和老五，“老面瓜的脑袋，还想学围棋，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我一听刘畅这家伙把我也搁里头了，立马去帮老五。“我们老面瓜？李青赵梅就不面瓜了？她们学习比我们还差一截呢，那你还教她们？你是不是心怀不轨？”这下刘畅无话可说了，只是一味地笑。
老五见我来帮他，他也来了神，说，今天可不能便宜他，让他请客、请客。
刘畅这家伙倒不是小气的人，我和老五不怎么费劲就把这顿饭敲诈来了。
我和老五正琢磨着到哪去撮，刘畅已经走到了我们的前面。你别看刘畅拄着一根拐，可是他的协调性特别好，那根残腿被拐替代了，肩再那么一发力，嗖地一下，一步就变成了两步，常常是我们跟在他后面追他，我们追上他之后让他请肯拉姆，他一扬手打了一个响指，说：搞定。老七这个人就这么痛快。
我们喝着热奶吃着薯条跟老七探讨他的“手腕”，老七刚才的幸福还在弥漫，他笑着说她们是好奇，女孩子嘛。瞧他说话的语气。老五气得差点翻白眼，老五说我们当初也是好奇？老五大概想到了我们的当初。当初在我和老五对围棋还不十分了解的时候，刘畅把一副围棋摆在了我们面前，老五说这是什么？其实他知道这是围棋，他就是有这么个毛病，什么事都要问一问，问一问他才舒服，然后伸手就去摸，这样想来老五当时也是出于好奇。老五不如我眼里有水，当时我就看出老七在诱导我们跟他学围棋。他现在责问老七还是气不过。
我们刚入学的时候就知道老七是市里业余围棋的冠军，而且还知道这家伙是个歪才，学习不用功成绩却出奇地好，围棋不怎么学就够专业水准，如果他心用一处他可能就是常昊第二了。
因为我们都知道老七的底细，对老七都有点敬而远之，老七却是一个很容易接近的人，跟谁也不会客气，你远他他一点也没觉出来，跟你还是那样，好像我们早已是他的老友了，我们便慢慢地跟他亲近了一些。
他到了我们学校，高中学习紧了，玩的空间就小了，而且我们学校也没有几个会围棋的，听说有几个老师会一些，老七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手拄拐一手拎着围棋兴高采烈地就出去了。回来后老七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他把那几个老师批得体无完肤，言辞激烈怒发冲冠。这就是歪才怪才的做法，他才不管谁是老师谁是学生呢。
批完那几个臭棋老师后，老七躺在床上长叹一声：这个学校不行，连个懂围棋的人都没有，还重点高中呢，我要是知道这样我都不来。
我们宿舍的人都装没听见，噢，重点高中就得有会围棋的？那还是重点高中吗？那不成了围棋学校了。我们都不愿跟他理论这个。
刘畅见没有人接茬便又自话自说起来：“我在我们原来的那个中学就组织了一个围棋队，不行，我要在这里重新播撒围棋的种子。”
这样老五就成了第一粒种子，我是第二粒。可惜了，这两粒种子还没有发芽就夭折了——七弟用的是拔苗助长的方法。
当时我和老五对围棋还一窍不通，老七把手放在棋盘上边移动边对我们说：“说简单点围棋就是看谁围的地盘大，谁围的地盘大谁就赢了。”
我和老五略微懂了些，老七又说：怎么才能围得大一些呢？这里有个口诀，金角银边草肚皮，就是说角和边好围一些，可以用最少的子取得最大的目数，中央就不好弄了，四面兼顾也就是四面楚歌，弄不好还要被人家捅破——草肚皮嘛。
后来我们知道有个武宫正树，他最喜欢围中央—著名的宇宙流。我和老五问老七，草肚皮到了武宫那怎么就成了金肚子了？老七说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是要看事态的发展，围棋最是博大精深的，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现在你们还是先把那些定式给我好好记记吧。老七说着把一粒棋子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重重地把它敲到了棋盘上。那粒棋子和棋盘相撞时发出啪地一声脆响，我和老五都被震了一下。看来老七有点不耐烦了。
再后来我们才知道老七这已经是给我们好大的面子了。我和老五挨训的日子来了。
七弟讲棋如飞摆子如飞，啪啪啪，这是三连星这是星小目这是中国流，他不管你懂不懂，一个劲地往你脑子里灌，告诉完我们布局然后又给我们讲定式，我们还没把定式记住他又开始教授围棋的死活题，一开始就把我们教得云里雾里，我们没有他那样的好脑瓜，况且我们还得学习呢。
过了两星期，他再教我们的时候就开始问我们一些他教过的东西，我和老五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了，他见提问卡了壳，便怒从心中起。老七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性子特别爆，一个劲地对我们怒吼：“废物，废物。”刚开始我们还真有点接受不了，他吼我们的时候还要用手点着我们的脑门，有一次老五跟他就急了，老五一急，腾地就站了起来，没想到正好顶上了老七的手，老五是有名的铁头，老七的手怎么经得住他的这一顶，痛得他拄着拐甩着手在地上转开了圈。老五没把火发泄出去却又忙着给他治手。
经过了这一回我们想老七对我们的态度要好一些了，没想到老七还是那个德行，照发不误。不过老七的火就像一股烟，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刚想跟他理论理论，他早没事了。后来我们就习惯了，他爱吼什么吼什么，只是我们学棋的热情是越来越低。
终于我们把围棋的基础知识好歹糊弄过去了。老七该跟我们对弈了。老七说先让你们九子，让九子赢了我再让你们八子，一直到我们分先为止。最后老七又很照顾我们面子地说了一句：希望那一天很快就会来到。当时我们真的被老七这句话感染了，我们两个争着跟老七下，不过结果都一样，很快地我们就败下阵来，老七把我们杀得片甲不留。
老七这家伙就是可以，你下错了他紧跟着啪地就下出了下一手，再吼我们一声废物，然后才给我们讲这棋该怎么怎么下，我们听完了便缠着他想悔棋，他就说他最烦悔棋的人，这种人是最没出息的。这话噎得我们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和老五心里都窝着火，聂卫平聂棋圣在国内国外的比赛中还常常出昏招呢，我和老五心里想：臭小子，难道你比聂卫平还牛？我们有逮着你的时候。
果然没过多久，老七和我下让九子棋时就走了一个大漏勺，当时老五在旁边观战，就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也没看出刘畅的这个昏招，还是老五及时提醒了我，我立马出击，把老七的一条大龙屠了，老七只得中盘认输。我也就名正言顺地跟他下让八子的棋了。这一下老七可急了，不过他没跟我急，而是跟老五干开了，老七两眼都布上了血丝，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乱支什么棋？老五见老七这个样子，不急，反而笑，笑得怪模怪样，笑罢，说：什么都甭说，反正你输了。老七想了想，说：君子一言九鼎，今后我跟老三下让八子棋，不过你别想有那么一天。老五更有绝的，说：你甭说这个，我还不跟你说这个破围棋了。
老七和老五就进入到了冷战状态。我呢，真有点左右为难。跟老七学棋吧就伤了老五，和老五在一起吧老七又会不高兴，好在这时候我们班成立了数学小组，我去问老七参加不参加？我是想找个台阶下，因为我知道老七肯定是不参加的，那么我就可以以参加数学小组为名不再跟老七学棋。说实在的，我也没有心情再学围棋了，这就像是投稿，如果屡投不中最后就没有什么信心和兴趣了。况且还要整天受到老七的“狂轰滥炸”。是老七把我对围棋的那点兴趣在棋盘上斩尽杀绝了。
果然老七不想参加数学小组，他说参加数学小组有什么意思？你还不如跟我学围棋呢，我告诉你，你把围棋学精了，数学根本不在话下，知识这东西都是相通的，你信不信，我不参加数学小组成绩照样比你们好。
你听听老七的话有多狂，好在我已经习惯了，其实他不说这话我们也都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他自已说出来我便觉得有点不舒服，我便说他有点狂，其实他不是狂，用自信和怪才这两个词倒还正确。
我挨了老七一通训后还是决定参加数学小组，老七说你简直不可救药，悲哉、悲哉。我说我比不了你，我没有你那样的好脑瓜，况且我的主要目标是考大学，我不想在别的方面有所作为。
老七说你还谈什么作为？你呀，就是个废物，根本不懂我的意思，不，是思想，这就是应试教育的悲哀，老七说完一脸怒气，拄着拐扬长而去了。
我和老五从数学小组回来时老七正在练吉他，老七现在因为没有学生可教显得有点孤独，星期天返校时便带回一把吉他，此时老七歪着脖子把头抵住吉他，在他的面前摊开一本十六开本的书，想来那是一本吉他书，我瞄了一眼，见那上面有音符音节之类的东西，我对音乐这方面一窍不通，那些符号对我来说就是天书，我也就没过多的理会。老七那一天弹得还很不行，他还要边弹边唱，便觉得稀里哗拉的。我和老五在吉他彭彭的声音里走出了宿舍去打饭。
老五说老七这是失业了，又想搞三产，瞅那吉他弹得跟这个差不多，老五说着用筷子快速地敲着饭盆，这就是嘈嘈切切错杂弹。我说你别糟改老七了。
可是没想到还没过两天老七已经把吉他弹得像模像样了。在前面我已经说过老七的歌声有一些凄厉，那些凄厉苍凉之感被吉他厚重的声音那么一化，真是配合得绝了，老七真是学什么像什么，这才几天，天才，绝对的天才，你不佩服他是不行的。到了后来，我还挺愿意在宿舍里多呆会听听老七的吉他弹唱。
我看出老五也爱听老七的吉他弹唱，可是光坐在那里听老七自弹自唱那会有些不好意思的，我就跟老五提议下盘围棋，老五说行啊。
我们就把围棋拿过来，这个不用跟老七请示，他不会生气的。我们先猜先，猜完先再下。
这些日子老七和老五早就和解了。他们好像已经忘了为什么而吵架了，老七缺点多多，可是优点也不少，最大的优点就是大度，不斤斤计较。
我和老五已经有一阵子没摸过围棋了，现在拿着围棋子竟有一些亲切的感觉。以前都是老七教我们他再跟我们下让子棋，我和老五还没有对弈过，没想到我和老五下起来那才叫过瘾，这可能就叫“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我们已经把老七教的东西忘到了脑后，一上来就对杀到了一起，你杀我一块杀得我脸红脖子粗，我就要以牙还牙想方设法回敬你一块，很多的着法都很无理，无理就无理了，痛快就行，老七的吉他和歌声暂且被我们放到了一边，当你杀得昏天黑地时你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面前的黑白世界了。这就是围棋，这就是烂柯。
不知什么时候老七站在我们身边在看我们下棋，我们觉察到了抬头看他时，他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两个废物，糟蹋围棋吧，我是白教你们了。说完便拄着拐去了教室，晚自习的时间到了。
我和老五被老七说得心里不是很痛快，我们俩商量以后下围棋时躲着老七，省得被他嘲笑。
那几天我和老五天天想着在棋盘上要大战一百回合，我们给它取名曰：百盘大战。我们把对弈地点搬到老五的二姨家，老五的二姨在医院经常上夜班，他的二姨夫又是在外地工作，所以老五的二姨家是再理想不过的对弈场所。
那天晚上对于我们两个真是个幸福的晚上，我们从七点就战开了，在开战之前我们做好了战前准备：在一张白纸上制好表格，表格的最上面写着我和老五的名字，在我们的名字下面各有一百个小空格，一个小空格代表一盘棋，谁胜了在谁的空格上打个对勾，反之，谁输了就要在谁的空格上画上一个小王八。
开始我胜的多，那么就是说老五的空格上排满了小王八，老五的小王八要由我来画，给别人画小王八那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我把小王八画得有些漫画成分，把老五脸上的特点也揉了进去，老五看着那些小王八呼呼地出粗气，于是下的着更无理，更无理只能是更输棋，让我施展画小王八的机会更多，后来可能是我高兴得过了头，我开始频频地输棋，这下老五高兴坏了，我才又体会到了天底下最不惬意的事——那就是别人给我在空格上画小王八。后来我们都下蒙了，有的盘，下了二三十着就分出了胜负，上来已经不按棋谱走了，而是扭在一起：杀。再后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的就趴在棋盘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白炽灯还在我们头顶上亮着，不过，此时太阳的光亮让白炽灯的亮度暗了不少，我和老五睡眼惺忪地对望了一眼，忽然想到快上课了，吓得我们撒腿就往学校跑去。
那天中午我还有点神情恍惚，见到老五我问他咱们下多少盘了？老五说爱多少盘多少盘，反正我可不下了，这一上午我没看到别的，都是黑白子在我眼前乱飞。
这时老七拄着拐来到我们跟前向我们讨他的围棋。
我说我们再玩两天。
老七说不行。
老五说怎么不行？自从上次老五跟老七打了一次架后，他不怎么怵老七了。
老七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怕他们真干起来，便把话接过来，我说：“老七你一向不是小气的人，今天怎么了？”
老七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老三，知道有这么一句老话吗？叫玩物丧志，我怕把你们耽误了，你看你们两个，四节课差不多睡了两节，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我都知道，你们那样下棋跟吸毒差不多。”顿了顿老七又对我说道：“老三我记得我对你说过，你要是按我教的去下围棋，对学习是有帮助的，我这都是为你好，谁想到你学学就走偏了。”
我和老五上他二姨他们家去拿棋时，老五还很不服气：“玩物丧志？他咋不用这句话问问他自己？”
我说：“你别不服气，老七说得有道理。”老七的话对我触动不小，我发现自已确实有些不像话了，我不由得对老七另眼相看了。我真没想到平时散漫无常的老七——那个让人觉得有些另类的老七，其实也是懂得人间的一些大道理的。
老五还在说：“哼，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知道老五话虽这么说，心里已经服气了。
可是没想到老七把围棋跟我们要过去是去教班花，真是可恼可气，想当初他说的多么冠冕堂皇，现在我们可不能对他客气了，虽然他让我们走上了“好好学习的道路”。我和老五商量了，要时不时地敲他的竹杠——让他请客。
这次肯拉姆之后我们又连着让他请了两次冷饮，才暂时停止对他在经济上的打击，有时我们从数学小组回来时不免要惦记惦记老七和那两位班花。
老五说：“他对她们可能要客气一些吧？”
我说：“岂止是客气，不定怎么献殷勤呢。”
老七第一次授课回来后果然很高兴，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爽，我和老五凑过来问：“老七，教得怎么样？”
老七显得很平静地说：“凑和吧。”
老五又没深没浅地问道：“跟教我们有何区别？”
老七拿起吉他胡乱弹了两下，“怎么说呢？”老七看了老五一眼，“你是让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我知道老七不会说什么好话的，便帮着老五反击老七道：“你别跟我们假正经了，我们还不知道你教她们的目的，你老实告诉我们，李青赵梅对你有点意思没有？”
老七又幸福地笑了，“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你说今天老七这么不阴不阳地说话有多气人，我跟老五使了个眼色，老五便跟我一起向老七逼去。
老七看我们逼过来，知道我们要对他进行“武装治理”，才现出天真样向我们告饶，其实我们今天也不能扫老七的兴致，点到为止，让老七不要高兴得忘乎所以。
又过了几天，我和老五在老七授课时悄悄地溜去偷听，一开始我和老五就觉得不对味，老七教班花的语气比教我们也好不了哪去，我才想到这两天老七回来后已经没有第一天那么有兴致了，看来授课进展得并不顺利。
果然如此，我已经听到老七开始咆哮：“我怎么教你们的，连这么简单的定式都背不下来，还学棋？简直废物到家了。”老七嚎叫完屋里就静了下来，我和老五心照不宣地看了看，静待事态发展。
又过了一会儿，这当中我听到老七不耐烦挪拐的声音，却听不到李青和赵梅的声音，可是我们想像得到这两位班花会是怎样的低眉顺眼，一副受气的样子。
就在我们以为接下来老七会继续给她们授课，没想到老七今天的火气还真大，他还是那样大声地说道：“这棋我没法教了，你们回去吧。”
我和老五刚想撤已经来不及了，门被哐地一下推开，首先冲出来的是李青，掩面而泣，紧跟着张梅也出来了，泪花在眼里打着转，看到我们后连忙转身跑开了，我们在老七出来之前也离开了那里。
老七在我们到宿舍一刻钟后回来了，到了宿舍他拄着拐转来转去，我和老五知道他在闹心，他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也就无所谓了，用在这两位班花身上未免就有点过分，现在老七可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想找点补救措施，我猜想他可能要求助于我们。
果不其然，老七想让我们跟李青和赵梅解释解释，解释什么呢？他不说我们也清楚。他把事情经过跟我们说完我们假装认真听完之后，我和老五找到李青和赵梅，还没替老七解释，这两位班花却一个劲地说没什么没什么，他也是为我们好，否则他也不会那么着急的，只是当时我们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我和老五问她们还学不学围棋？她们笑了笑，没说什么。我和老五本想跟她们一起“控诉控诉”老七的“罪行”，见这二位这么有分寸，只得把话打住。
我们回来后老七迫不及待地问我们怎么样了？我们卖了一会儿关子才跟他把经过学了一遍。老七听后很感动地说：“这不行，我得亲自去赔礼道歉。”
我说：“你别再去了，你再去倒显得别扭了。如果你真有心，你可以请请她们。”
老七说行。
“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说。
老七说：“你有什么条件？”
我说：“我和老五得作陪。”
老七说行。
我和老五去找李青和赵梅，没想到她们却不同意。
李青说：“这么做多俗啊。”
赵梅说：“如果你们老七有意的话，我们倒是想听听他的吉他弹唱。”看来她们对老七的吉他弹唱也早有耳闻。
于是在一个星期天的傍晚，我们来到广场，晚风很清爽，夕阳的那抹红晕染过来，我们都在那些红晕里。老七怀抱吉他自弹自唱，我们——我、老五、李青、赵梅，围坐在他的身旁，陶醉在他那独特的歌声里。■
我们不知道刘畅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班花的主意的。在这之前我们一直认为他很纯洁，在宿舍他排行老七，是最小的一位，我们都亲切地称他七弟，想来最小的七弟在这方面应该比他的六个老哥想的要少吧。可没想到他却先行动了，这让我们心里不太舒服。
还没等我们理清头绪，我们已经听到了刘畅的脚步声当当当从楼道的远端传来，接着刘畅近乎嚎叫的歌声也苍苍凉凉地飘了过来，可是我们已经从他那哀嚎的叫喊中听出他其实是很快乐的。刘畅的歌声就是有这样的效果。每一支歌他都会用他特有的公鸭嗓把它挤扁挤尖并带着些许的惆怅，按理说一个男生有这种声音总是让人觉得别扭，可是听的时间长了，慢慢习惯后，就觉得刘畅的歌声真是很奇妙，在那又尖又扁的高声部里，可以让你心底里最最不愿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在那里面轻轻荡漾，你便可以得到一次小小的发泄，那真是一种享受，比那些腕们还让我们疯狂。今天刘畅的歌声悲凉中更是透出欢快，这也不能怪他，今天，他把两个班花都“据为己有”，他是应该好好高兴才是。
然后我们就听到当的一声，刘畅的那根破拐先捅了进来，接着刘畅也很快地挤了进来，同时很潇洒地把手中的那两本围棋书啪地往他的铺上一扔，他的铺本来已经脏的可以，被子是不叠的，臭袜子这头一个那头一个，现在他居然把他心爱的围棋书也这样处置，我和老五都替那些围棋书有些寒心。刘畅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到铺上后把拐顺势一放，又拿起被子上面的吉他嘭嘭地弹了起来，他总是这样充实。
老五怕他又苍凉起来，便走过去说别弹了别弹了。刘畅有些不满地把吉他放了下来。
老五顺手把刘畅刚扔在被子上的围棋书拿起来，胡乱地翻到一页对刘畅说：
“七弟，这招棋为什么走在这？”
七弟刘畅看都没看老五一眼，一伸手，从老五的手里把书就拿了过来。“你这个臭棋篓子还想学围棋，等你孙子那辈再说吧。”
老五可是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了。“你小子见色忘义啊，刚收了两个女弟子就把我们哥俩甩了，想当初还不是你求我们跟你学围棋的。现在你把我们晾到半路上不管了，没门。”
刘畅见老五已经知道他今天的收获，不但不恼，反而兴奋地笑着说：“你们两个，”他用手指着我和老五，“老面瓜的脑袋，还想学围棋，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我一听刘畅这家伙把我也搁里头了，立马去帮老五。“我们老面瓜？李青赵梅就不面瓜了？她们学习比我们还差一截呢，那你还教她们？你是不是心怀不轨？”这下刘畅无话可说了，只是一味地笑。
老五见我来帮他，他也来了神，说，今天可不能便宜他，让他请客、请客。
刘畅这家伙倒不是小气的人，我和老五不怎么费劲就把这顿饭敲诈来了。
我和老五正琢磨着到哪去撮，刘畅已经走到了我们的前面。你别看刘畅拄着一根拐，可是他的协调性特别好，那根残腿被拐替代了，肩再那么一发力，嗖地一下，一步就变成了两步，常常是我们跟在他后面追他，我们追上他之后让他请肯拉姆，他一扬手打了一个响指，说：搞定。老七这个人就这么痛快。
我们喝着热奶吃着薯条跟老七探讨他的“手腕”，老七刚才的幸福还在弥漫，他笑着说她们是好奇，女孩子嘛。瞧他说话的语气。老五气得差点翻白眼，老五说我们当初也是好奇？老五大概想到了我们的当初。当初在我和老五对围棋还不十分了解的时候，刘畅把一副围棋摆在了我们面前，老五说这是什么？其实他知道这是围棋，他就是有这么个毛病，什么事都要问一问，问一问他才舒服，然后伸手就去摸，这样想来老五当时也是出于好奇。老五不如我眼里有水，当时我就看出老七在诱导我们跟他学围棋。他现在责问老七还是气不过。
我们刚入学的时候就知道老七是市里业余围棋的冠军，而且还知道这家伙是个歪才，学习不用功成绩却出奇地好，围棋不怎么学就够专业水准，如果他心用一处他可能就是常昊第二了。
因为我们都知道老七的底细，对老七都有点敬而远之，老七却是一个很容易接近的人，跟谁也不会客气，你远他他一点也没觉出来，跟你还是那样，好像我们早已是他的老友了，我们便慢慢地跟他亲近了一些。
他到了我们学校，高中学习紧了，玩的空间就小了，而且我们学校也没有几个会围棋的，听说有几个老师会一些，老七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手拄拐一手拎着围棋兴高采烈地就出去了。回来后老七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他把那几个老师批得体无完肤，言辞激烈怒发冲冠。这就是歪才怪才的做法，他才不管谁是老师谁是学生呢。
批完那几个臭棋老师后，老七躺在床上长叹一声：这个学校不行，连个懂围棋的人都没有，还重点高中呢，我要是知道这样我都不来。
我们宿舍的人都装没听见，噢，重点高中就得有会围棋的？那还是重点高中吗？那不成了围棋学校了。我们都不愿跟他理论这个。
刘畅见没有人接茬便又自话自说起来：“我在我们原来的那个中学就组织了一个围棋队，不行，我要在这里重新播撒围棋的种子。”
这样老五就成了第一粒种子，我是第二粒。可惜了，这两粒种子还没有发芽就夭折了——七弟用的是拔苗助长的方法。
当时我和老五对围棋还一窍不通，老七把手放在棋盘上边移动边对我们说：“说简单点围棋就是看谁围的地盘大，谁围的地盘大谁就赢了。”
我和老五略微懂了些，老七又说：怎么才能围得大一些呢？这里有个口诀，金角银边草肚皮，就是说角和边好围一些，可以用最少的子取得最大的目数，中央就不好弄了，四面兼顾也就是四面楚歌，弄不好还要被人家捅破——草肚皮嘛。
后来我们知道有个武宫正树，他最喜欢围中央—著名的宇宙流。我和老五问老七，草肚皮到了武宫那怎么就成了金肚子了？老七说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是要看事态的发展，围棋最是博大精深的，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现在你们还是先把那些定式给我好好记记吧。老七说着把一粒棋子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重重地把它敲到了棋盘上。那粒棋子和棋盘相撞时发出啪地一声脆响，我和老五都被震了一下。看来老七有点不耐烦了。
再后来我们才知道老七这已经是给我们好大的面子了。我和老五挨训的日子来了。
七弟讲棋如飞摆子如飞，啪啪啪，这是三连星这是星小目这是中国流，他不管你懂不懂，一个劲地往你脑子里灌，告诉完我们布局然后又给我们讲定式，我们还没把定式记住他又开始教授围棋的死活题，一开始就把我们教得云里雾里，我们没有他那样的好脑瓜，况且我们还得学习呢。
过了两星期，他再教我们的时候就开始问我们一些他教过的东西，我和老五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了，他见提问卡了壳，便怒从心中起。老七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性子特别爆，一个劲地对我们怒吼：“废物，废物。”刚开始我们还真有点接受不了，他吼我们的时候还要用手点着我们的脑门，有一次老五跟他就急了，老五一急，腾地就站了起来，没想到正好顶上了老七的手，老五是有名的铁头，老七的手怎么经得住他的这一顶，痛得他拄着拐甩着手在地上转开了圈。老五没把火发泄出去却又忙着给他治手。
经过了这一回我们想老七对我们的态度要好一些了，没想到老七还是那个德行，照发不误。不过老七的火就像一股烟，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刚想跟他理论理论，他早没事了。后来我们就习惯了，他爱吼什么吼什么，只是我们学棋的热情是越来越低。
终于我们把围棋的基础知识好歹糊弄过去了。老七该跟我们对弈了。老七说先让你们九子，让九子赢了我再让你们八子，一直到我们分先为止。最后老七又很照顾我们面子地说了一句：希望那一天很快就会来到。当时我们真的被老七这句话感染了，我们两个争着跟老七下，不过结果都一样，很快地我们就败下阵来，老七把我们杀得片甲不留。
老七这家伙就是可以，你下错了他紧跟着啪地就下出了下一手，再吼我们一声废物，然后才给我们讲这棋该怎么怎么下，我们听完了便缠着他想悔棋，他就说他最烦悔棋的人，这种人是最没出息的。这话噎得我们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和老五心里都窝着火，聂卫平聂棋圣在国内国外的比赛中还常常出昏招呢，我和老五心里想：臭小子，难道你比聂卫平还牛？我们有逮着你的时候。
果然没过多久，老七和我下让九子棋时就走了一个大漏勺，当时老五在旁边观战，就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也没看出刘畅的这个昏招，还是老五及时提醒了我，我立马出击，把老七的一条大龙屠了，老七只得中盘认输。我也就名正言顺地跟他下让八子的棋了。这一下老七可急了，不过他没跟我急，而是跟老五干开了，老七两眼都布上了血丝，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乱支什么棋？老五见老七这个样子，不急，反而笑，笑得怪模怪样，笑罢，说：什么都甭说，反正你输了。老七想了想，说：君子一言九鼎，今后我跟老三下让八子棋，不过你别想有那么一天。老五更有绝的，说：你甭说这个，我还不跟你说这个破围棋了。
老七和老五就进入到了冷战状态。我呢，真有点左右为难。跟老七学棋吧就伤了老五，和老五在一起吧老七又会不高兴，好在这时候我们班成立了数学小组，我去问老七参加不参加？我是想找个台阶下，因为我知道老七肯定是不参加的，那么我就可以以参加数学小组为名不再跟老七学棋。说实在的，我也没有心情再学围棋了，这就像是投稿，如果屡投不中最后就没有什么信心和兴趣了。况且还要整天受到老七的“狂轰滥炸”。是老七把我对围棋的那点兴趣在棋盘上斩尽杀绝了。
果然老七不想参加数学小组，他说参加数学小组有什么意思？你还不如跟我学围棋呢，我告诉你，你把围棋学精了，数学根本不在话下，知识这东西都是相通的，你信不信，我不参加数学小组成绩照样比你们好。
你听听老七的话有多狂，好在我已经习惯了，其实他不说这话我们也都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他自已说出来我便觉得有点不舒服，我便说他有点狂，其实他不是狂，用自信和怪才这两个词倒还正确。
我挨了老七一通训后还是决定参加数学小组，老七说你简直不可救药，悲哉、悲哉。我说我比不了你，我没有你那样的好脑瓜，况且我的主要目标是考大学，我不想在别的方面有所作为。
老七说你还谈什么作为？你呀，就是个废物，根本不懂我的意思，不，是思想，这就是应试教育的悲哀，老七说完一脸怒气，拄着拐扬长而去了。
我和老五从数学小组回来时老七正在练吉他，老七现在因为没有学生可教显得有点孤独，星期天返校时便带回一把吉他，此时老七歪着脖子把头抵住吉他，在他的面前摊开一本十六开本的书，想来那是一本吉他书，我瞄了一眼，见那上面有音符音节之类的东西，我对音乐这方面一窍不通，那些符号对我来说就是天书，我也就没过多的理会。老七那一天弹得还很不行，他还要边弹边唱，便觉得稀里哗拉的。我和老五在吉他彭彭的声音里走出了宿舍去打饭。
老五说老七这是失业了，又想搞三产，瞅那吉他弹得跟这个差不多，老五说着用筷子快速地敲着饭盆，这就是嘈嘈切切错杂弹。我说你别糟改老七了。
可是没想到还没过两天老七已经把吉他弹得像模像样了。在前面我已经说过老七的歌声有一些凄厉，那些凄厉苍凉之感被吉他厚重的声音那么一化，真是配合得绝了，老七真是学什么像什么，这才几天，天才，绝对的天才，你不佩服他是不行的。到了后来，我还挺愿意在宿舍里多呆会听听老七的吉他弹唱。
我看出老五也爱听老七的吉他弹唱，可是光坐在那里听老七自弹自唱那会有些不好意思的，我就跟老五提议下盘围棋，老五说行啊。
我们就把围棋拿过来，这个不用跟老七请示，他不会生气的。我们先猜先，猜完先再下。
这些日子老七和老五早就和解了。他们好像已经忘了为什么而吵架了，老七缺点多多，可是优点也不少，最大的优点就是大度，不斤斤计较。
我和老五已经有一阵子没摸过围棋了，现在拿着围棋子竟有一些亲切的感觉。以前都是老七教我们他再跟我们下让子棋，我和老五还没有对弈过，没想到我和老五下起来那才叫过瘾，这可能就叫“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我们已经把老七教的东西忘到了脑后，一上来就对杀到了一起，你杀我一块杀得我脸红脖子粗，我就要以牙还牙想方设法回敬你一块，很多的着法都很无理，无理就无理了，痛快就行，老七的吉他和歌声暂且被我们放到了一边，当你杀得昏天黑地时你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面前的黑白世界了。这就是围棋，这就是烂柯。
不知什么时候老七站在我们身边在看我们下棋，我们觉察到了抬头看他时，他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两个废物，糟蹋围棋吧，我是白教你们了。说完便拄着拐去了教室，晚自习的时间到了。
我和老五被老七说得心里不是很痛快，我们俩商量以后下围棋时躲着老七，省得被他嘲笑。
那几天我和老五天天想着在棋盘上要大战一百回合，我们给它取名曰：百盘大战。我们把对弈地点搬到老五的二姨家，老五的二姨在医院经常上夜班，他的二姨夫又是在外地工作，所以老五的二姨家是再理想不过的对弈场所。
那天晚上对于我们两个真是个幸福的晚上，我们从七点就战开了，在开战之前我们做好了战前准备：在一张白纸上制好表格，表格的最上面写着我和老五的名字，在我们的名字下面各有一百个小空格，一个小空格代表一盘棋，谁胜了在谁的空格上打个对勾，反之，谁输了就要在谁的空格上画上一个小王八。
开始我胜的多，那么就是说老五的空格上排满了小王八，老五的小王八要由我来画，给别人画小王八那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我把小王八画得有些漫画成分，把老五脸上的特点也揉了进去，老五看着那些小王八呼呼地出粗气，于是下的着更无理，更无理只能是更输棋，让我施展画小王八的机会更多，后来可能是我高兴得过了头，我开始频频地输棋，这下老五高兴坏了，我才又体会到了天底下最不惬意的事——那就是别人给我在空格上画小王八。后来我们都下蒙了，有的盘，下了二三十着就分出了胜负，上来已经不按棋谱走了，而是扭在一起：杀。再后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的就趴在棋盘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白炽灯还在我们头顶上亮着，不过，此时太阳的光亮让白炽灯的亮度暗了不少，我和老五睡眼惺忪地对望了一眼，忽然想到快上课了，吓得我们撒腿就往学校跑去。
那天中午我还有点神情恍惚，见到老五我问他咱们下多少盘了？老五说爱多少盘多少盘，反正我可不下了，这一上午我没看到别的，都是黑白子在我眼前乱飞。
这时老七拄着拐来到我们跟前向我们讨他的围棋。
我说我们再玩两天。
老七说不行。
老五说怎么不行？自从上次老五跟老七打了一次架后，他不怎么怵老七了。
老七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怕他们真干起来，便把话接过来，我说：“老七你一向不是小气的人，今天怎么了？”
老七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老三，知道有这么一句老话吗？叫玩物丧志，我怕把你们耽误了，你看你们两个，四节课差不多睡了两节，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我都知道，你们那样下棋跟吸毒差不多。”顿了顿老七又对我说道：“老三我记得我对你说过，你要是按我教的去下围棋，对学习是有帮助的，我这都是为你好，谁想到你学学就走偏了。”
我和老五上他二姨他们家去拿棋时，老五还很不服气：“玩物丧志？他咋不用这句话问问他自己？”
我说：“你别不服气，老七说得有道理。”老七的话对我触动不小，我发现自已确实有些不像话了，我不由得对老七另眼相看了。我真没想到平时散漫无常的老七——那个让人觉得有些另类的老七，其实也是懂得人间的一些大道理的。
老五还在说：“哼，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知道老五话虽这么说，心里已经服气了。
可是没想到老七把围棋跟我们要过去是去教班花，真是可恼可气，想当初他说的多么冠冕堂皇，现在我们可不能对他客气了，虽然他让我们走上了“好好学习的道路”。我和老五商量了，要时不时地敲他的竹杠——让他请客。
这次肯拉姆之后我们又连着让他请了两次冷饮，才暂时停止对他在经济上的打击，有时我们从数学小组回来时不免要惦记惦记老七和那两位班花。
老五说：“他对她们可能要客气一些吧？”
我说：“岂止是客气，不定怎么献殷勤呢。”
老七第一次授课回来后果然很高兴，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爽，我和老五凑过来问：“老七，教得怎么样？”
老七显得很平静地说：“凑和吧。”
老五又没深没浅地问道：“跟教我们有何区别？”
老七拿起吉他胡乱弹了两下，“怎么说呢？”老七看了老五一眼，“你是让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我知道老七不会说什么好话的，便帮着老五反击老七道：“你别跟我们假正经了，我们还不知道你教她们的目的，你老实告诉我们，李青赵梅对你有点意思没有？”
老七又幸福地笑了，“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你说今天老七这么不阴不阳地说话有多气人，我跟老五使了个眼色，老五便跟我一起向老七逼去。
老七看我们逼过来，知道我们要对他进行“武装治理”，才现出天真样向我们告饶，其实我们今天也不能扫老七的兴致，点到为止，让老七不要高兴得忘乎所以。
又过了几天，我和老五在老七授课时悄悄地溜去偷听，一开始我和老五就觉得不对味，老七教班花的语气比教我们也好不了哪去，我才想到这两天老七回来后已经没有第一天那么有兴致了，看来授课进展得并不顺利。
果然如此，我已经听到老七开始咆哮：“我怎么教你们的，连这么简单的定式都背不下来，还学棋？简直废物到家了。”老七嚎叫完屋里就静了下来，我和老五心照不宣地看了看，静待事态发展。
又过了一会儿，这当中我听到老七不耐烦挪拐的声音，却听不到李青和赵梅的声音，可是我们想像得到这两位班花会是怎样的低眉顺眼，一副受气的样子。
就在我们以为接下来老七会继续给她们授课，没想到老七今天的火气还真大，他还是那样大声地说道：“这棋我没法教了，你们回去吧。”
我和老五刚想撤已经来不及了，门被哐地一下推开，首先冲出来的是李青，掩面而泣，紧跟着张梅也出来了，泪花在眼里打着转，看到我们后连忙转身跑开了，我们在老七出来之前也离开了那里。
老七在我们到宿舍一刻钟后回来了，到了宿舍他拄着拐转来转去，我和老五知道他在闹心，他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也就无所谓了，用在这两位班花身上未免就有点过分，现在老七可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想找点补救措施，我猜想他可能要求助于我们。
果不其然，老七想让我们跟李青和赵梅解释解释，解释什么呢？他不说我们也清楚。他把事情经过跟我们说完我们假装认真听完之后，我和老五找到李青和赵梅，还没替老七解释，这两位班花却一个劲地说没什么没什么，他也是为我们好，否则他也不会那么着急的，只是当时我们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我和老五问她们还学不学围棋？她们笑了笑，没说什么。我和老五本想跟她们一起“控诉控诉”老七的“罪行”，见这二位这么有分寸，只得把话打住。
我们回来后老七迫不及待地问我们怎么样了？我们卖了一会儿关子才跟他把经过学了一遍。老七听后很感动地说：“这不行，我得亲自去赔礼道歉。”
我说：“你别再去了，你再去倒显得别扭了。如果你真有心，你可以请请她们。”
老七说行。
“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说。
老七说：“你有什么条件？”
我说：“我和老五得作陪。”
老七说行。
我和老五去找李青和赵梅，没想到她们却不同意。
李青说：“这么做多俗啊。”
赵梅说：“如果你们老七有意的话，我们倒是想听听他的吉他弹唱。”看来她们对老七的吉他弹唱也早有耳闻。
于是在一个星期天的傍晚，我们来到广场，晚风很清爽，夕阳的那抹红晕染过来，我们都在那些红晕里。老七怀抱吉他自弹自唱，我们——我、老五、李青、赵梅，围坐在他的身旁，陶醉在他那独特的歌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