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阳:对《不及格》说不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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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倔脾气女孩
  
  爸爸讲了一个谷阳故事。
  谷阳初三的时候,因为一件小事,爸爸打了她一下(爸爸说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希望她就这件小事向自己承认错误。可谷阳认为自己并没有错,她一言不发,表示抗议。爸爸想缓和一下矛盾,先上班去了,想下班之后再找她谈。
  谁知到了晚上,谷阳还是一言不发,这一沉默就是好几天,后来,妈妈出面调停,父女二人才和好如初。
  爸爸说:“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倔丫头。”
  另一个故事发生时,谷阳才4岁。
  她和爸爸上街,她淘气地东跑西跑,爸爸对她说:“你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谷阳并不在乎。
  爸爸佯装生气,先走了。
  他绕了一个圈子,悄悄地跟在谷阳的后边,结果发现,谷阳依然故我,根本无视他的存在与消失。
  爸爸无奈地摇摇头。
  
  第一次见面
  
  和谷阳成为朋友是一件快乐的事,严格意义上说,我们应该属于忘年交。记得是1999年秋天,我刚刚从北京回来,在案头积压的一堆稿子里,突然发现一篇主题沉重,但文笔极佳的小说,这篇小说是关于宗教题材的,沉重之中又带着几分不屑的幽默。稿子非常干净,自制了一个封皮,封皮下有一行小字:谷阳,东北师大附中三年级。最末还有一个联系电话。
  于是,有了我和谷阳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后,谷阳,谷阳的爸爸妈妈,还有我,大家在一起进行了一次一边倒的谈话,气氛很轻松。说这次谈话一边倒,一点也不夸张,因为我先入为主地把谷阳当成了一个极其内向的“问题”女孩,所以,攒足了心劲儿开导她。而谷阳呢,一言不发,一脸平静,偶尔用小勺搅一下杯子里的咖啡。
  我想向谷阳约点稿子,我希望这些稿子可以像她的年龄一样灿烂一点。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按照我内心的“安排”对谷阳及其父母进行了一次演讲。
  这一次见面,谷阳一句话也没有说。
  后来,我曾问过她:“为什么不发表意见?”
  她笑了笑,说:“我听着呢。”
  —一个鬼气的小女孩儿。
  
  关于《丛林日记》
  
  再后来,就一直和谷阳通电话。
  谷阳就读的学校是在全国都有影响的一所优秀的中学,升学率一直很高。
  在学校里,谷阳是一个比较有争议的女孩,原因就是她的作文。谷阳告诉我,她的作文时常不及格,或者,老师对她上交的作文不置可否,不给分数。谷阳写了一些“不符合要求的”“好玩的”作文,有一些老师和同学喜欢她的作文,有一些同学和老师不喜欢她的作文。
  有一次,谷阳和我说,她一直想写一篇很长的“作业”。
  我问内容。
  她说:“是一篇科幻小说。”
  不长时间,她就交给我《丛林日记》的开头,还有第一章。我一下就被她的充满神秘色彩的文字吸引了,《丛林日记》是一个科幻历险故事,里边涉及了远古文明及人性,我不知道谷阳此类的想法源于何处,但从一开始,我就有一种预感,这是一部非常好读的小说。
  随后进入2000年,谷阳的小说的第一章发表。
  接着是第二章、第三章。
  读者的来信和电话像雪片一样飞来,最让我感动的是一个河南的男孩,他一定要找我,然后对我说:“您知道谷阳的电话吗?”他想直接和谷阳通电话,问一问这部小说后来的情节。
  《丛林日记》连载了一年,深受广大读者的欢迎。
  
  喝茶
  
  谷阳的妈妈告诉我,其实谷阳是一个倔犟的女孩,她有自己的小计谋。有一段时 间,她喜欢读机器猫,妈妈怕影响她的学习,就对她的阅读采取了“灭猫”政策。结果,妈妈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大受其罪,谷阳为了可以和机器猫亲近,在所有的旮旯胡同都藏了有关机器猫的卡通画册,随手翻阅,随手隐藏。
  谷阳说,这叫阅读游击战。
  谷阳是一个活泼的、甚至有一点调皮的女孩。
  改变对谷阳的印象是2000年的夏天,我要做一个有关中学生阅读方面的调查,托她找几个同学到茶馆里小坐,也许是爸爸妈妈不在场,谷阳大露峥嵘。
  那天一共来了4个女生,都是谷阳的好朋友。和她们相比,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人。好在她们也并不在乎我的存在,我提供的喝茶的场所成了她们倾心交谈的“安静角落”。我突然发现了谷阳异常活跃的一面。
  我成了局外人。
  她们的谈话使我对谷阳及谷阳同龄的中学生有了新的认识。
  因为他们除了认知,也有他们的处理问题的办法。
  进步。
  是最合理的解释。
  
  关于《丛林隐藏的秘密》
  
  接下来就是谷阳的第一部长篇小说。
  北京知识出版社想组织一套原创的有新意的科幻小说,特别强调“新思维”、“新作者”,是时,谷阳正准备利用上高中前的暑假创作另一部和丛林有关的长篇小说《丛林隐藏的秘密》,她的创作想法正好和出版社的要求吻合,所以,她的小说很快被列入计划。
  2000年的暑假对于谷阳来说是充实而忙碌的。
  起初,她的想法是把《丛林日记》扩充一下,后来,她觉得《丛林日记》不足以完全表达她的想法,于是,她放弃了原有的创作计划,重新打鼓另开张,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诠释她心目中的丛林。
  整整一个暑假,她沉浸在她自己用文字营造的世界里。
  我她问:“同学们知道你在写长篇吗?”
  谷阳摇摇头。
  谷阳说她想低调处理这件事。
  2000年可以说是中学生写作的“兴盛”之年,各种良莠不齐的作品充斥市场,各出版社也极尽之能事,拼命炒作。谷阳不想追风,所以,在知识出版社出版的这套长篇科幻小说的作者里,谷阳的年纪最小,但在发行过程中,没有丝毫的表露。从谷阳的角度,她只想验证一下自己的能力,不想成为像韩寒、金今那样的名人。
  虽然如此,《丛林隐藏的秘密》一出版,就引起一些专家的关注,大家对谷阳的创作普遍看好。
  
  《不及格》
  
  谷阳的下一本书叫《不及格》。
  这是一本她个人的作品结集,与众不同的是,她的作品不是一般的文字,而是她从初中到高中的作文。作文在一般的学生及家长的印象里,就是学完几节课,读完几篇文章之后,老师按教材的要求给学生布置一篇文章让学生完成,完成之后,老师再按其优劣给予评分。
  谷阳不喜欢也不满意这种“写作模式”,太雷同化,没有个性。
  她说:“中国的教育是一种奇妙的求同化教育,在这种教育观念的影响下的教师不是一个引导者,而是一个灌输者,教师本身变成一锅汤,向学生这个容器里倒。这是被动式教育,学生成了装教师思想与学识的容器。为何现在学生们的论文观点一致,内容空洞,没有思想,因为他们没有积累知识,也没有为知识思考,自然不会有什么思想了。”
  谷阳的妈妈说女儿的思想很“危险”,由上段话可见一斑。
  不过谷阳是一个固执而乐观的女孩,从初中到现在,她一直对自己以作文的理解上交作业,有时会是一首诗,一篇小说,一段时评,信马由缰,自由自在。赏识也好,头疼也好,老师们都会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无法给谷阳的作文评分。谷阳的文章很好看,文字也干净,感觉也不错,但“跑题”了,单从文章来看,是好文章,如果作为学生作文,只能“不及格”。
  所以,谷阳的作文成绩经常“不及格”!
  谷阳说:“我觉得这无所谓吧,如果需要,只要考试的时候别‘跑题’就是了。”
  说这样的话时,她会顽皮地一笑。
  《不及格》的责任编辑找谷阳谈话,《不及格》这本书的书名及谷阳所发表的对“不及格”的态度很可能引发一场讨论,无论这个讨论的范围大小,都有可能会给谷阳带来一些压力,编辑希望她慎重考虑这个问题,并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谷阳平静地说:“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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