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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提到外蒙古,下意识里总将之视为内蒙的对应物。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成吉思汗、戈壁草原,这大概就是全部。关于当代外蒙,人们一无所知,也不甚关心。带着懵懂和无知,我们登上了去乌兰巴托的飞机。
大概有70年时间,蒙古国一直对西方封闭。直到1990年,它那广袤的大草原才向外界开放。英国记者贝克(Jasper Becker)是闯入这片神秘地域的少数外國人之一。从1989年开始,他7次走访蒙古,并写出了《遗失的国度:发现蒙古》(Lost Country: Mongolia revealed)一书。
1989年5月,当他第一次进入乌兰巴托时,贝克这样写道:“街上什么都买不着,甚至一份报纸都找不到。市场、私人商店、饭馆,什么都没有⋯⋯最奇怪的是,没有丝毫唤起过去的东西。成吉思汗和他的帝国踪影全无。即便在官方的历史博物馆里,那些装满展品和地图的屋子,也没有任何提及他的地方。”
18年后,世界已经天翻地覆。这个城市已和贝克的描述大不相同。
当苏联阴影被抹去,成吉思汗,蒙古最为自豪的符号,无疑会被他的后代无限繁殖。一个典型的游客,将在成吉思汗机场降落,攥着成吉思汗钞票,喝着成吉思汗啤酒,住在成吉思汗酒店。在地毯上、在电话充值卡上,这位弯弓射大雕的天骄,无所不在。而他的黑色雕像,更是出现在城市中心广场的北侧。他正襟危坐在中军帐里,俯瞰着今日的蒙古和世界。在那顶部为蓝色蒙古包式样的纪念台两端,分别伫立着策马扬鞭的忽必烈和窝阔台。这是去年纪念蒙古帝国成立800周年而修建的。那些与草原、骏马、征服相联的历史,终于又占据蒙古人的地理和心理中心。
蒙古仍然使用俄文字母拼写的蒙文,所以,看着满大街的路标和招牌,你总有些置身俄罗斯的感觉。当然,越来越多的英文开始浮现,也许不久的将来,中文会占据更大的比重。
和东欧一样,蒙古经济也经历过“休克疗法”。中心广场西南角的一幢粉色大楼,见证过一些关键情节。这栋苏联古典风格的建筑,曾经的电影院,现在是蒙古股票交易所。
我们是下午1点多走进交易所的,按中国的交易时段,里面想必是人声鼎沸,或者有红绿数字闪烁的电视屏。让人失望,里面冷冷清清。这里每天交易两个小时,上午11点到13点。
蒙古经济“休克疗法”的核心人物是Zholzhargal,他曾经是交易所的头儿,也是其始作俑者。在90年代初的政治转型后,此人提出一个方案:在一年时间里将大部分经济私有化。计划很简单。首先计算一下蒙古经济的总价值,按人口分成均等的份额,给每人发一张券,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就这么把国有资产给打包处理了。有些资产,如邮局、电厂还可以掌握在国家手里,而其他,包括学校、医院,都给卖了。最后的计算结果是,每个蒙古人可以获得10000图,或者说100美元的股票。
所以,眼前这个小小的交易所,不是为了和香港、东京竞争金融中心,而是为了方便资产的再分配。外国人也可以购买股票,各种各样的公司都会在此公开它们的财务报表。
就像在一个微型实验室里做一次经济实验,蒙古从一个十足的国有经济瞬间变成了放任的市场经济。
尽管乌兰巴托沐浴着消费主义的格调,但它仍有着自己的个性演出,那便是蒙古包。走在大街上,你会冷不丁撞见白色的蒙古包。往城市外围走去,更是看到漫山遍野的蒙古包区(Ger area),那是乌兰巴托的独特地貌。在蒙古,36.1%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生活在首都的100万人口中,58%生活在蒙古包区。
蒙古的社会转型,会给普通老百姓带来怎样的未来,一切还不那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