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频发腐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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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1日,最高法院官网公布,检察机关以涉嫌受贿犯罪,依法对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总监郭振玺、制片人田立武立案侦查并采取强制措施。消息一出,犹如平地惊雷,震惊了财经圈和媒体圈。
  现年49岁的郭振玺一直被视为中国官方电视界的重量级人物,在中央电视台工作了22年。他曾分别主管央视广告部门和财经频道(央视二套)长达8年多时间,其中更有4年同时兼任央视广告信息中心主任和经济频道总监,可谓权倾一时,有央视“大管家”之称。
  这是继去年以来,第二个与央视有关的重要人物被立案调查。2013年12月,曾担任央视副台长的原公安部副部长李东生落马。此后关于郭振玺被协助调查的传言未断,直到消息坐实。
  就在大家惊愕未消,时隔半个月,6月16日,央视财经频道的三名工作人员也被相继带走调查。据了解,一位是财经频道制片人王世杰,另外二人为财经频道的某年轻女主持人和某女编导。至此,央视财经频道已有五名人员涉案。
  郭振玺的红黑脸
  了解郭振玺的人知道,对于身居水深如渊池的央视20多年的人来说,此人非等闲之辈。毕业后,他在国家广播电影电视部办公厅做了2年秘书,便进入央视经济部任记者,成为时任经济部主任赵化勇的“嫡系”。在经济部,郭振玺用了6年时间走完了记者到制片人的路程,后升为央视广告部副主任。
  他的职业生涯中,最为关键的是2001年。当年5月,郭振玺出任央视广告部主任,央视广告运营从此由“坐等广告”变为“走出去拉广告”。他经常说,自己不是理论家、学院派,是个实干派。他每年对央视广告运营的策略都有精准的洞察与概括。
  这年的11月18日,他首次出现在央视黄金广告段招标大会上,且标的额突破了26亿元。对于他来说,这是自己的开门红。在其“一切合作方式都可以谈,任何广告形式都可以想”的模式下,央视广告收入增长迅速,2008年一度达到80多亿元。
  2010年央视进行频道改革以前,郭振玺担任广告经济信息中心主任兼频道总监,掌管着近千人。彼时的央视广告经济信息中心不仅负责全台广告经营,还承担央视二套的节目制作和播出。
  郭振玺被称为执掌央视的“钱袋子”,负责央视财经频道两档重量级节目—— “3·15晚会”、“中国年度经济人物评选”。两档节目对所涉企业一贬一扬,成为央视财经频道的两大杠杆,为央视提供了力量,也招来了争议,正是这两大活动让郭振玺“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这两档重量级节目,促成了他独特的敛财术。他左手用“3·15晚会”打压企业,右手靠“年度经济人物”拉拢企业。他把眼光盯在一些大型企业身上,这些企业又要借助央视的权威搞营销,郭振玺便刻意与巨商“勾肩搭背”。
  比如要想成为“中国年度经济人物”,就得讨好“大管家”郭振玺,否则即使条件过硬也未必能入选。条件勉强的,只要是他的“红系”好朋友,也要想办法“塞进去”;而“3·15晚会”,原本让假冒伪劣商品曝光丢丑的大舞台,成为郭振玺泄私愤、打压报复的平台,成为他心中的“黑系”。
  这就是媒体所报道的郭振玺的“红系”和“黑系”朋友圈。现年52岁的孙先红是郭振玺典型的“红系”朋友,他与郭振玺的交情始于其担任蒙牛乳业副总裁期间。作为当时主管营销的副总裁,孙先红在2003年成功策划了“蒙牛与神五上天”、“中国乳都”等营销事件,这一系列活动让蒙牛乳业快速成长,而由郭振玺掌舵的央视广告部也成为其中最大的投放平台与获利者,蒙牛乳业仅这一年在央视投放的广告额就达到2亿元,位列央视广告商前三位。
  在郭振玺构建的企业圈中,来自老家山东的企业家们占据了重要位置。山东高速集团公司董事长孙亮、济南二机床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张志刚、潍柴动力董事长谭旭光、新松机器人自动化股份有限公司总裁曲道奎等,都曾被央视“年度经济人物”提名,有些还获此殊荣。
  而说到拉黑的手法,郭振玺也自有一套。在2014年央视“3·15晚会”前,汽车圈盛传一家英国公司、一家德国公司和一家美国公司会出现在晚会上。但最终的结果却令人意外,没有盛传的“大牌”,只是几家老年代步车企业上榜。
  而从央视的广告也可以管中窥豹。在3月15日当天,从《焦点访谈》到晚会开始前,有8分40秒的前插广告。这一时段依次出现了近30家企业的广告,其中汽车企业的广告占了约1/5,可见车企对“3·15晚会”的“紧张与恐惧”。显然,一些出现在广告中的企业就是交了“保护费”的。
  表面看来,郭振玺似乎并未在这些广告中牟利,因为他是通过这些手段为央视揽财。但有报道称,郭振玺实际掌控着十几家公关公司。被拉黑的企业自然会向这些公司交“保护费”以及紧急公关费,而捧红的企业则会感恩戴德地主动交广告费及股权,郭振玺实现了个人财富和央视广告的双丰收。据称,郭振玺担任财经频道总监8年间,他个人至少捞了20亿元。
  反腐进入舆论战线
  这是又一只“老虎”被擒。这与去年年底中纪委和审计署入驻央视不无关系,说明反腐败已经深入到了舆论战线。
  去年12月,李东生被调查时央视内部就传出,郭振玺曾协助调查,他的妻女已不在国内,本人也有引退的打算。
  郭振玺能大肆敛财,还在于其手中的权力。据报道,郭振玺主管的财经频道,2005年成为频道制改革的试点,由频道直接对栏目管理,至今绝大多数记者都是频道聘用而非台聘。
  一位央视工作人员说:“财经频道就像郭振玺的承包地,他的权力幾乎没有任何监管和限制。不像新闻中心的三级管理制度,财经频道的管理架构非常扁平化,栏目制片人权力很大。”央视一位高层证实,财经频道确实比较独立,给郭振玺留下了牟利空间。
  郭振玺恃宠而骄、贪婪无度的性格,令许多知名公司颇为不满。巨人网络CEO史玉柱、华远地产董事长任志强、SOHO董事长潘石屹和万科王石等互联网和地产圈大佬,对郭振玺的不满也是圈内皆知。他出事后,许多企业家拍手称快的原因。   据知情人透露,郭振玺利用央视资源,试图在史玉柱手上强取豪夺大量利益,遭拒后才大肆报复。这种肆无忌惮的索要导致史玉柱忍无可忍。郭振玺和百度之间的恩怨故事也异常神秘。2011年央视2套连续4天报道百度负面的行为,便是由郭振玺一手操纵。
  此外,地产大佬任志强对郭振玺一直不满。早从2009年起,任志强就多次在非公开场合抨击郭振玺本人的品性问题,并在微博和媒体面前频繁批评央视二套滥用媒体资源,矛头直指二套当家人郭振玺。
  传媒大鳄郭振玺走上不归路,除了自己“作死”,与媒体的权力失去监督有很大关系。郭振玺手握中国年度经济人物评选的“红榜”和央视“3·15”晚会的“黑榜”,利用央视资源一手遮天,被某些大企业视为“太上皇”。
  有专家指出,媒体的腐败已成司空见惯之事,媒体已然成了藏污纳垢的集散地。中国传媒大学教授李丹林认为,央视在媒体中具有先天的垄断地位,但其企业化运作又成为经济组织和商人的追逐目标。对不与自己合作,不能满足自身欲望的竞争者,他们可能会利用自身优势排挤、打击。
  “从这一点来说,郭振玺不仅是不良媒体生态的牺牲者,也是这个不良制度的合谋者。因此,中国媒体领域的反腐也需要从制度入手,而不能出一个打一个,更重要的是建立科学的、理性的、统筹兼顾的公共政策和制度。”李丹林指出。
  央视的制度难题
  央视存在腐败,对人们来说并不感到意外。2003年,中央电视台原文艺部主任赵安与原影视部主任、文艺中心副主任冯骥先后被公安机关逮捕。这些人都曾经是中国电视界呼风唤雨的人物,尤其是赵安权势最大,数次担任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的总导演工作,掌握中国演艺界最大的资源,对于想在春晚上面露一下脸的所有演员有“一言定生死”的生杀大权。而冯骥长期主管电视剧的制作、播放,掌握着广告收入重大的资源,形成了电视剧购买中的极大腐败。
  当年,赵、冯两人相继“落马”后,舆论一片哗然,央视内部也深受震动,更在内部刮起反腐风暴,部分长期身居要职的部门主任,进行了大规模调整,以防形成职务腐败。
  时隔十年,李东生、郭振玺被调查,央視的腐败又成为民众热烈讨论的焦点,此次的腐败与十年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贪腐程度之深令人愕然。
  有专家分析,央视的问题,主要有两条:其一是央视实际上是一个“有独占资源能力的垄断性国企”,其二是“利用独占和垄断地位来寻租”。前者为因,后者为果。
  他认为,央视的独占和垄断地位主要是靠政府扶持造成的。比如政策规定,所有省级卫视都要无条件转播央视一套的新闻联播,但央视却无须向它们支付任何费用;再比如人才,由于最初的电视台是根据行政级别来建立划分的,人才都是一级一级往上集中,结果是使大部分顶尖的人才都集中在了央视,而且央视仍在不断从地方电视台“选调”优秀人才。再者,央视拥有独有的频道资源优势,上星节目几乎是各大地方之和,这就形成了资源的独占和垄断。
  “由于独占和垄断,就使得央视的频道和屏幕成了一种‘稀缺资源’,由于‘稀缺’,就使得央视内部有权支配这些资源的人有了利用这种权力来‘寻租’的可能。” 该专家表示。


  不得不指出的是,央视的影响力不是可以通过行政权力打造的,更不是围绕个人利益施展阴谋的结果。但是各种联想还是会出现,使得央视财经频道的公信力至少短时间内面临考验。就像因为刘志军落马,整个铁路行业一度受影响。
  这也给央视财经频道管理改革敲响了警钟,如此有影响的部门,新闻业务同广告业务彻底隔离恐怕是一道重要屏障。正如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副教授张志安在社交平台所表示的,大型电视台的广告部门和各个内容频道之间应当设置防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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