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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的新课,小酥肉,川菜小吃中我最喜欢的菜。”自己和自己抱怨,“又辣又炸,胃不好…… 但是不知为啥,特别想做,也想教别人做。”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哪怕知道做出来会好吃,但自己吃不消, 还是手痒啊!”
身边的人都叫我减肥,然而五花肉确实是真爱,和能吃多少并无直接关系。
一直觉得五花肉是猪身上最美丽的部位,鲜艳又不会刺眼的颜色,有节奏感的分层,都特别好。所以哪怕没准备买,逛超市或者菜市场时,如果看到了分层均匀的五花肉,都会站在那里,恋恋不舍地看上好一阵子。觉得那一层粉红、一层脂白下面,藏着关于猪肉美味的终极奥义,是非要亲自把它做成菜才能尽览的。
当然,站着看看也很好。现在喜欢用“漂亮”去形容食材, 但是不管怎么说,每当我看到一块五花三层、层层不乱的五花肉时,都会由衷赞叹:“怎么长得这么眉清目秀呀!”
可惜的是,尽管特别喜欢, 但以前一直不敢多吃。知道这东西瘦的肉汁饱满,肥的脂浓粉艳, 要认真烹饪才不至于辜负了这般天生丽质。可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和生五花肉面对面的唯一场合,就是在烧烤店里。成盘的五花肉被端上来,有时是圆形,有时是长方形,而我能做的,就是把它们一片片放到烤盘上,看它们一边嗞嗞响,一边优雅地慢慢卷曲。满眼都是肉汁和油脂横流的景致, 美如画。
不管是韩式、京式烧烤,还是别的什么做法,五花肉总是要烤得脆脆的才好吃。瘦肉部分还带着几分柔软,肥肉已经烤成了半透明,边缘微微发焦,成了金镶玉的样子,绝美,可一点也不矫情。就是说,看到烤成这样的一块五花肉,你的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像我刚才一样,绞尽脑汁地寻找形容词来描述它、赞美它,而是迫不及待地把它夹起来,按到料碟里。让刚烤好的五花肉在眼前一点点冷下去,那是暴殄天物。
但是无论再怎么喜欢,肥肉就是比瘦肉油腻,这是不争的事实。好在我在重庆、成都时造就自己还挺能吃辣的。韩式烧烤蘸辣酱,京式烧烤撒辣椒粉。烤得嗞嗞冒油的五花肉搭配上或甜或咸的辣,我的天啊!
至今还记得特别饥饿时,狠咬一口烤五花,再一仰头,咕咚一口啤酒的幸福感。靠辣椒解腻, 靠啤酒解辣,整个人快活得要飞起来了。
这样的幸福并不长久,因为回到上海后,忽然不能吃辣了,连带浓墨重彩的五花肉也渐渐无福消受。应酬虽多,五花肉倒还真的没有多吃的习惯和机会。顶多是对着超市里的精品五花肉流流口水罢了。
还有腊肉。好吃的腊肉也最好是五花的,看那些晶莹剔透的肥肉把瘦肉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知道切片下锅的时候,主要就是仰仗这些肥肥白白的部分出油、出香,想到这里就已经忍不住要咽口水了。
对能吃辣的人来说,腊肉也顶好是辣炒。腊辣合璧,“干饭人” 扛不过这一轮暴击。
讲真,虽然现在吃不得辣了, 但是对辣椒和五花肉这一组合, 总是有种特殊的感情,觉得谁没了谁都不够完美。所以才在这次看到新课的头图时,嗷嗷地表示出被猜中心思的喜悦。是谁想到在拍成品照时用辣椒当装饰的? 给他加鸡腿。
其实心里大致有数。只有味觉艺术的塑造者,才会对自己的作品有浑然天成的灵感吧!
真的,能不能吃辣,和能不能欣赏这种搭配,完全是两回事儿。至今我都没想起来,记忆中究竟是哪部分被一道小酥肉猝不及防地拨动了,是又辣又香的五花肉?是肥肉被炸制后的酥脆喷香? 是我很久没去的重庆杨家坪?或者仅仅是天寒欲雪的时候,身边触手可及的温暖和饱足?
千帆过尽皆不是。想不起该将这样的似曾相识对应到人生的哪个阶段去,但是也不要紧,过去已杳,未来在途,唯有现在的一切,是能够牢牢握在手里的。哪怕检点它们的时候,总会有种“断片” 的感觉,就像很多文章,写的时候淋漓、澎湃,但完成后放上几周, 竟然连自己都不记得写的是什么, 非要看到只言片语或者搭配文字的图片,才能恍然大悟地重新想起。
只是,到底是为什么,我的过去像是一张满是窟窿的渔网? 无论是对小酥肉的奇怪感情,还是对这种“竟然想不起”的困惑。
吃晚饭时,还坐在餐桌旁苦恼着,究竟是在哪儿吃过的呢? 可能不叫这个名字,但肯定是类似的做法。五花肉,切片还是切条, 裹糊油炸,酥酥脆脆,一咬就是满嘴的油,可为啥连这种事情都要发愁?想不起就想不起呗,多大点事儿。
其实问谁当然也帮不上,但我着实喜欢,一吃便知彼此之间的懂得:“那就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