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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的印象里,西安似乎永远都只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城市。灰蒙蒙的天空里,不咸不淡地飘浮着几朵说不清到底是是什么颜色的云彩,大概是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吧,不过这十三朝的古都还是作为历史归依的一块完整的帷幕,不断地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旅游者不惜远道而来,踏碎了一年四季的阳光,足迹遍及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古城在我心里更多的是作为一块灵魂的圣地保留着,她永远都是那么的纯净,那么的温和,像极了一位母亲,而不是情人的角色。她良好的文化氛围经过了几千年的洗刷、沉淀,早已渗入到了当地人民的血液里,以至于令从沿海某个较为发达的城市里“偷渡”过来的我(高考时没跟父母细细商量,私自作主,选择了西安,没有留在当地),不得不从踏上长安的第一寸土地开始,就惊叹于当地民间艺术淳厚、博大的魅力。印象当中每个人几乎都会两招拿手的艺术手段,或者书法、或者绘画,或者土生土长的地方戏剧秦腔——总之,民间文化里蕴含的丰富的资源实在令人折服。更令人钦佩的是,每个身怀“绝技”的人,差不多都不是刻意以此为生,当作谋生的手段的,而恰恰是出于一种兴趣,一种环境熏陶下的自觉状态。
我庆幸自己选择了这里,与沿海潮湿、稀薄、功利的空气相比,古城里阳光充沛、空气纯净,是现代人心灵最好的处所。
对她的赞美并不代表着对古城一切的认同,就如同选择了一个爱人并不表示她或他就没有了任何的缺点与不足一样。四年的求学时光,不算长,也不算短,有过快乐,也有过忧伤。当我发现自己渐渐融入了心目中的这个城市,成了生活在这个城当中忙忙碌碌的一个时,是那样的欣慰与欢畅。赞美是由衷的,每个人都会尊重自己的选择,可当我试着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远方,发现外面的世界依然是那样的繁华与热闹之际,些许的出落和忧伤情不自禁地袭来,喷薄着骚动与不安的烟雾……
四月初从北京回来,无意间和朋友谈起了有关独立影像的发展。我不得不羡慕那些生活在北京或成都等几个民间影像事业起步较早、先后举办了几次独立影像的影像爱好者朋友们。不用走出家门,他们就可“近水楼台先得月”,欣赏到一大批早期的DV片,或者胶片,Bata拍摄的纪录片、实验经验上先行一步,早早就有了初期的“资本积累”,发言时就占据了优势。他们早早接受了那些最早接触到DV的大多有思想、渴望影像制作的“先驱精英分子”们的熏陶——尽管尚处于“地下”状态,资原有限,被边缘化明显带有“江湖”色彩,但其独立不羁的非主流倾向大多数情况下至今想起来仍激动人心——不是不妥协,而是不向世俗妥协。朋友告诉我,西安也准备举行“首届西安青年独立影像节”,“是吗?”我大吃一惊,喝了一半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见我的样子,那哥们干脆刺一句:“咋啦,不行啊,还是傻啦?老毛病又犯啦?”
我常常就是这样,即使在高压的中学时代,也往往是想起了某个有意义的情节、情景,不顾什么纪律地拍案而起——为此,班主任私通领导、差点全校通报、开除。
而这一切,也确让我“旧病复发”,没有自己的影像节,我觉得这一直是我心头的一块心病——除了历史厚重的一面,古城似乎还缺少了点色彩。鲜活的与时俱进的、数字化的时代,故纸堆是一方面,时代的文化步伐也要不失文化名城的风范才是。不惟是表象的文明(除了城墙之外,都市的心脏大多不还是现代的建筑吗?)而是也包括精神上的行动、思想里的内核。
我因“首届西安独立青年影像展”的出炉而备受鼓舞,甚至欣喜若狂——两年了,至少我已企盼了700多个日日夜夜,几次都因“临门一脚”让独立影像节化作泡影。
我希望这次不是。
因为我是一个漏网分子,所以我得以用生活赋予我的眼睛观察生活
看过王全安的电影,感受最深切的就是他浓厚深沉的平民意识。从《月蚀》到《惊蛰》,从胡小兵到关二妹,王全安一直在用心诠释的都是平凡的生活当中普通的人们,而且是作为中国最广大群体的中下层的老百姓们。这在以自恋而立身的第六代中几乎是踪迹难寻,借用一句经常被用来评述第六代的话,可以称王全安为“另类的第六代”中的另类,而这个另类的另类说回来就是关注百姓,回归生活。王全安是真正站在平民的视点上去看待身边的生活的,他说“这是因为我是一个漏网分子,所以我得以用生活赋予我的眼睛观察生活”。
出生于1965年的王全安童年几乎全部是在文革当中度过的,这让他远离了通常的成长道路,小学五年级就去参加了工作,于是他成了一个漏网分子,一头漏到了生活广阔的海洋里。从市歌舞团到省歌舞团,从延安到法国,当大多数人还在学校或家里的时候,王全安的足迹已经踏遍了天南海北,目睹了各地人们真实的生活。在同各地各国老百姓的同吃同住同歌舞中,年少的王全安感受到了来自于生活本身的魅力,日渐一日,耳濡目染,在不经意间造就了他浓郁的平民意识。生活赋予了王全安心灵的眼睛,他又用这双眼睛去观察生活,他发现生活原来都是一样的,无论中国还是外国,无论穷人还是富人,而生活最真切的魅力尽然焕发于那些我们通常视而不见的普通人身上。
边缘人物恰恰才是最大多数的人群,之所以边缘是因为我们不屑一顾
关于艺术的来源有两句互相矛盾的话,一是“生活在别处”,二是“处处是生活”,其实这两句话压根就不矛盾,根本就是一句话,因为重要的不是生活在哪,而是你有没有看得见生活的眼睛,看不看得见生活中的人。明白了这个道理的王全安毅然放弃了在法国留学的机会,回到了国内,他说“我是中国人,我熟悉的是中国人,而且中国有那么多人。”其实每人都是一部电影,重要的是你要关注别人,关注他们也许琐屑但却真切的情感生活。于是在王全安不经意的笔触之下,跃然纸上的是一个为了能当个照相师而辛苦打拼的小市民胡小兵,是一个为了能不靠男人而执着坚持的农民关二妹。他们都是身处生活最底层但却最广大的群体,他们整天从电影身边走过,但电影却从来不屑一顾,即使偶尔看见了还是带着一种鄙夷的目光,电影的这种状态让王全安觉得很心痛,他说“我从小就是在弱势群体身边长大,我知道他们的酸甜苦辣,他们物质上也许很贫乏,但精神上绝对不见得差。”
如今的张艺谋堪称娱乐圈里的大忙人,他一年到头从来就是马不停蹄地奔忙着,国内国外,天上地下,广告片,奥运宣传片,城市宣传片,歌剧《图兰朵》《刘三姐》,电影《十面埋伏》之外的他更使十面出击,在多个领域接连“开花”。在接受美国《时代周刊》专访的时候,很多人认为《十面埋伏》不参加今年的戛纳影展的竞赛单元角逐,是在为奥斯卡积蓄。对此,张艺谋表示:“我参加过两次奥斯卡颁奖典礼,在会场我深感到那是纯粹的美国游戏,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因为那仅是美式的风格和品味而已。我终于明白欧洲的导演们为什么抗拒好莱坞,称其为糖衣毒药。看看新旧两个世界的人的争论,身处电影第三世界的我,只能有趣且伤感地旁观。我倒是担心好莱坞对中国年轻一代的影响。作为中国的电影工作者,我们必须拍好自己的电影,以保护好自己的电影工业。”对于这样感人肺腑的话,我们总是期待地太久。作为 中国电影里永远都是绕不开的名字,且不说自《红高粱》问世以来张艺谋的多部电影所取得的无数成绩,其电影之外所赋予给我们的那种民族的反思精神,曾经让多少人对他刮目相看。毫无疑问,《英雄》之前,人们对他的《英雄》、《十面埋伏》无疑也会顺延着同样的期待,以致在某种程度上升腾起一种理想主义,一相情愿的情感烟雾,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助长了其商业尝试能力的气势——然而此后,看过《英雄》之后,很多人发现其间落差,从某种程度上,《英雄》是成功的,但他的成功中或许也存有一定侥幸,如果《十面埋伏》还是《英雄》,我想,自己也会决不再看他的商业电影,哪怕仍然只是怀念他的旧作。就如同除了他的电影,我从不关心他的其他活动一样,对于自己尊重地喜欢的人,你尤其喜欢过去的他,以及他的本色、本职与本位智慧,但我们必须面对这样的现实:一切都需要生存、热爱谁,都得尊重他的选择,爱可以是一个方向,但不是根本方向。
所以,我仍对《十面埋伏》还是保持少有的低调,很多观众恐怕早已如此。
于是赶紧上网,找天“西维网”,走进“首届西安独立青年影像展”专栏,读罢细则,一大串令人激动的“独立影像工作者的先锋。”大多跟知名的电影人列在了评委行列,也包括西安美院、北京电影学院和相关单位的一些领导名单,发了封邮件给组委会,放心不下,只好拨通了电话,约好时间、地点,跟这次活动的发起者“萨火影像工作室”的成员细细商谈。
四月初,乍冷还寒的时节,因为场地的原因,原定的日子一再被推迟,陕西首届艺术大展之“DV西部影行活动”的举行,预演了年轻人对影像的热情,尽管DV只是大展中的一部分,开幕式当天邀请的嘉宾也几乎没有一个有着DV影像的深度的背景,出人意料的展厅四个角落里在开展当天却一直围观着一群又一拨的观众,从他们的兴奋心情当中,我对这次的首届西安青年影像展充满了无限有期待。
4月26日,一连阴霾了数天的天空放晴了,人的心情也豁然开朗,“方舟药业杯”首届西安青年影像展如约而至。像一抹朴拙的绿,影像节并不成熟,但稚嫩里流露的鲜活之色足以让久已浸淫在灰色意象里的青年人丢掉了迷茫的拐杖,对未来的充满了希望。
在其策划书中,这样写道:“西城西安作为中国文化、艺术的重镇”,“却未能产生自己与北京、上海等其他影视重镇相匹敌的电影、电视节,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当新一轮独立影像时代到来的时候,西安再不能又一次成为落伍者!”这场旨在“活跃独立影像创作气氛,促进独立影像的发展与交流,为全国众多独立影像艺术创作者及青年一代‘影人’提供一个展示、交流和学习的平台的影像节”。
在其活动表上是这样安排的:26日上午,开幕,下午参评实验片,纪录片、音乐片,晚上放映《邮差》,何建军导演与观众座谈交流,27号参评故事片,28号上午闭幕,下午座谈,其间在展映大厅不停放映入围的60多部作品,观众评选出自己最喜爱的节目,不记名投票方式。
26日下午,最佳实验片、纪录片诞生,分别上《红气球》和《太爷》,音乐片则空缺,评委全票通过。27日,经过一天紧张忙碌地工作,最佳剧情片《这情儿》《路口》诞生。相较于实验片和记录片的顺利生产,在评选最佳剧情片的过程中,评委们产生了真正的争鸣,一方面认为《路口》的社会意义比较深远,应该成为本次首届影像展的方向之作;另一方面则认为,《这事儿》的出现,更能够体现青年人独立的精神意旨,合乎本次影像展的宗旨,更应该获得肯定。经过投票,再投票,商议,再商议,终于,《这事儿》《路口》并列成为最佳剧情片。同时评选出最佳摄影,最佳导演,最受观众欢迎奖等多个奖项。
28号,颁奖结束,首届西安青年独立影像展在古城闭幕。